《失衡痛楚怨路難走亦要走》[失衡痛楚怨路難走亦要走] - 第9章

我被太監們拖到皇帝面前時,身着單衣,頭髮凌亂,毫無皇后的尊貴體面。
他擁着白如霜坐在高位上。
白如霜正委屈地落着淚,嬌美的臉上有一處明顯的紅痕。
是我扇的。
趙鈺眼眸寒光凜凜,看我的目光宛如看一個死人:「你個賤婦,竟敢給霜兒動手,果然是市井出身,潑婦一個!」
我目光凄然,嘶吼道:「是她殺了翠兒,殺了我的兒子,我恨不得殺了她——」
可話音未落,趙珏一腳踹到了我的心口,力道極大,我猛地吐出一口血,濺到他的衣角,他嫌惡地退後一步,語氣極端冰冷:「賤婦!你還敢污衊霜兒!霜兒最是善良柔弱,怎麼會殺人!
「在朕看來,你的父母兄弟,還有辰兒就是被你個煞星給剋死的!」
我是煞星?
而白如霜卻善良柔弱?
白如霜父母雙亡,被我母親接到我家,待她如親女,可她呢,自甘下賤爬上了太子的床,太子本想處死她,我母親苦苦哀求,才換來了她的妾位。
可她呢,太子塌台後,三番五次勾引趙珏,爬上了龍床,氣死了我母親。
前年蝗蟲之災,開倉放糧的是我,出銀抗災的是我,可趙珏卻讓白如霜親臨,然後她變成了菩薩心腸的仙女。我則是無才無德的皇后。
而我,也只剩個搖搖欲墜的後位罷了。
我抬起頭看向趙珏,他依舊那麼俊美,相伴十數年,可我卻第一次覺得他如此陌生。
世人都說,往往最能傷害你的,就是你最親近的人。
如今看來,此話一點不假。
我吐出口中鮮血,冷冷一笑:「邕寧十五年,我大哥為助你稱帝,被先太子砍了頭,遊街示眾。邕寧十七年,我小弟為幫你贏得民生,不顧安危,親身去了瘟疫災區,得瘟而亡,死的時候全身都爛了。
「而我親人慘死,我亦懷胎三月還要幫你在京都周旋,害我流產,失去了第一個孩子,你當時答應我,即使稱帝也和我一生一世一雙人,可現在呢,你卻封寡嫂為貴妃,任由她殺了我的侍女孩子,你卻還護着她!
「你可別忘了,當初是她執意嫁給廢太子,是她拋棄了你!」
趙珏面若寒霜,沒有絲毫動容,冷漠地迫視着我:「如霜是朕心愛之人,她當初亦是被逼無奈,如今朕殺了先太子,迎娶她也是理所當然,朕許了她貴妃之位,你也是皇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你究竟還有什麼不滿足!」
「貴妃?」我嗤笑一聲,目光浮着碎冰,「只怕等她生下兒子,她兒子就被封為太子了吧,可憑什麼!我兒子被她溺死池塘,到死都沒看到父皇母后,她的孩子卻享至尊之位,萬人擁戴,我不甘心!」
趙珏又是一腳踹在了我身上,英俊的面容微微扭曲:「賀嬌!辰兒的死只是個意外,是你忙着爭寵,沒有看好他!還是霜兒發現了他落水,不顧個人安危救了他,你竟還怪在霜兒身上,你真是瘋了!」
爭寵?
這一刻,我只覺無比可笑,辰兒自幼乖巧聽話,我也千叮嚀萬囑咐,不許他靠近荷花池,也派了心腹翠兒看着他,確定萬無一失。
可那日,翠兒偏偏撞上了白如霜,白如霜讓人責罰她跪地,不容許她離開,然後辰兒就掉進了池塘,白如霜看到下水救了他,但等救上來辰兒卻已經死了。
我絕不信這是湊巧。
滿宮上下誰人不知,白如霜對我恨之入骨,恨不得我死了她取而代之,又怎會救我兒子,這借口拙劣至極,偏偏皇帝卻信以為真。
或許他不是不懷疑。
只是死的是我兒子,他不在乎罷了。
死了也就死了。
但卻不能髒了他心愛女人的聲譽。
02
「你恨霜兒奪你寵愛,對她萬般針對,她卻還在我面前維護你,你有皇后的品行嗎!朕真是後悔立你為後!」
趙珏的聲音如同一把鋼刀,一刀刀刺入我的心頭,鮮血淋漓。
我的目光含着無限的痛意:「是,都是我的錯,如果當年不是我執意嫁給你,我父兄不會死,我母親也不會死,我的翠兒、我的辰兒都不會,都是我,是我豬油糊了心,也瞎了眼,竟然真信了你的承諾,被你當傻子利用了十年!
「先太子說得沒錯,你狠辣無常,根本不配為帝更不配為人!」
先太子一直都是趙珏最為忌諱之人。
「放肆!」他氣得臉色發青,一把狠狠抓住我的頭髮,「掌嘴,把這賤婦的嘴給朕打爛,割去她的舌頭,讓她一輩子也說不出如此狂悖之言!」
此話一出,太監們將我團團圍住,手腳全被束縛住,無法動彈。
抬手,一個巴掌一個巴掌地落在我臉上。
趙珏啊趙珏,他毫不留情地踏碎了我的尊嚴和體面。
他就是想讓我生不如死。
我抬頭望向高處。
白如霜正靠在他懷裡,得意地勾着笑。
她的確該得意,她與我鬥了大半生,最終殺了我的孩子,奪走我的後位,她終究是贏了我。
而趙珏,漠然地看着我。
沒有一絲動容。
好像哪怕我此刻死在他面前,他也無動於衷。
想到這,我彷彿被一枚極細極鋒利的針猝不及防地刺進了心扉,疼得我喘不過氣來。
往昔在我腦海中飛快划過,最終卻只匯聚成了巨大的恨意。
我不知哪來的力氣,甩開了太監們。
直直地站了起來,狂笑不止。
太可笑了,實在了可笑了。
趙珏看着我,眉頭緊皺。
我猛地轉頭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說道:「趙珏,我祝你後代盡亡,背負千古罵名,永世不得超生!」
說罷,我一頭朝旁邊的柱子撞了過去。
03
再睜眼,嘈雜紛亂的皇宮竟變成了靜謐安穩的學堂。
我正趴在桌上,映入眼帘的是一棵綠葉繁茂的槐樹。
我恍惚間,總覺得忘記了些什麼。
而這時,一道低沉的嗓音在身前傳來:
「賀小姐,怎麼發起呆來了?」
我抬頭看去,看清來人面容,眼睛猛地一怔。
竟是趙珏。
他語氣帶着幾分溫柔,抬手想挽起我散亂的碎發,笑道:「賀妹妹,在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父兄破碎的屍體,母親臨終的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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