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盒掉在了地上。

玻璃破碎的聲音乍響，碎裂的玻璃渣堆積在一張黑白照片上，赫然是周銘州的遺照！
遺照里，周銘州的眼角有鮮紅的液體，像血淚一樣流下來。
房間的燈在這時被人打開，她才看清，整個房間都擺滿了周銘州的照片。
宋清芷雙腿一軟，差點倒在地上，連連往後退了幾步，正好撞上一個堅實的胸膛。
夜玄離居高臨下地看着她，臉色陰沉：「我哥就在這裡，你不該懺悔嗎？」
宋清芷堪堪穩住心神，看着眼前的男人，忽然無聲地笑了起來，笑得凄涼，笑得無助。
她明白，這是夜玄離的報復。
她眼眶發紅，只說了一句：「在你心裏，我不該懺悔，我該死！」
窗外夜色濃稠似墨，襯着這世界好像只剩下了黑暗。
夜玄離一把抓着宋清芷的手，眼裡的恨狠狠：「宋清芷，難道你敢當著我哥說你是無辜的嗎？」
宋清芷掙開他的手，她的身體微微顫抖，眼裡隱隱有水光顯現：「我不無辜，可我也沒有罪！」
聞言，夜玄離眼中浮現出一股戾氣：「是，你沒有罪，你只是不擇手段地活下來而已。」
他頓了頓，又俯身在她耳邊冷道：「可是，宋清芷，你真讓我噁心！」
宋清芷臉色一瞬煞白。
她噁心？因為活着，所以噁心？
「我只是，活下來了而已……」她低喃一句，格外無力。
尖銳的機械摩擦的聲音不斷迴響，在她腦海一直攪動。
滿屋子照片里的周銘州，笑容溫潤，卻讓她幾乎喘不上氣。
眼前的照片和周銘州死時的慘狀交映，宋清芷覺得自己要瘋了，跌跌撞撞推開夜玄離就往門外走。
屋外的風沒有停，宋清芷漫無目的的走了很久，直到街上人影都消失，她才找了個賓館住下。
第二天，星期一。
她如常去上班，似乎跟從前沒什麼兩樣。
可是，連她自己能夠清楚地感覺到，心臟某個地方在緩慢地被掏空。
課間活動，她坐在一個還算安靜的角落，目光沒有焦距地看着正在開心玩耍的小孩們。
忽然，一隻暖乎乎的小手拉住她的手，她轉頭一看，是大班的小朋友毛毛。
毛毛輕輕搖了搖她的手，奶聲奶氣的：「老師老師，你不開心嗎？怎麼哭了？」
宋清芷不由摸上自己的臉頰，乾燥的，明明沒有流淚。
她伸手摸了摸毛毛的頭，嘴角向上彎起：「老師沒有哭啊。」
毛毛一臉天真，癟了癟小嘴，童稚的聲音響起，卻是一臉認真：「老師的心在哭，很難過。」
小孩子的眼睛彷彿能看穿人心一樣。
宋清芷忽然眼眶泛酸，蹲下身來抱住毛毛。
毛毛輕輕拍着她的背，小聲哄着：「蘇老師不哭，毛毛抱抱就不難過了。」
小孩子最純潔的靈魂似乎擁有治癒人心的力量，宋清芷深吸了一口氣，勉強打起了精神。
這時，她手機一響，卻是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信息。
她點開一看，竟是溫雅約她見面！
等到下班，送走最後一個孩子，她才匆匆趕去咖啡館。
咖啡館。
這個時間點人不太多，宋清芷一眼就看見了靠窗坐着的溫雅。
她的氣色看起來要比上次好了很多，跟正常人沒有任何區別。
宋清芷有些奇怪，走上前在她對面坐了下來。
溫雅見到她，沒有像之前一樣大吵大鬧，只是看她的眼神閃着恨意。
宋清芷看向溫雅，徑直開口：「上次在醫院，你為什麼要說謊？」
這句話像觸到了什麼禁忌，溫雅突然變得激動了起來：「我沒有說謊，要不是為了保護你，銘州哥當時根本不會對那個綁匪動手！」
宋清芷渾身一顫，攥緊了手，口腔好像有一股血腥味在翻湧，又被她生生壓了回去。
溫雅好像控制不了自己，越說聲音越大：「銘州哥為什麼會喜歡你這種女人？我有哪裡不好，他竟然死前都沒看我一眼……」
這句話讓宋清芷瞬間懵了。
她知道溫雅喜歡周銘州，可周銘州喜歡她？
宋清芷心裏突然一咯噔，以往那些相處的場景，周銘州看自己的眼神，比夜玄離還及時用心的禮物……
不，不可能的……
她心裏突然湧起一陣難言的酸苦，如同冰火交加，百感交集。
可如果是真的……夜玄離知道嗎？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聲音冰冷：「你不要再胡說八道了，我們現在說的是，你為什麼要騙阿澤是我出賣了你們！」
話音剛落，溫雅的臉色就瞬間變了變：「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宋清芷緊緊地盯着她，見她眼神虛浮，心虛而不自知的樣子，突然，腦海中靈光一閃。
她渾身一震，忍不住聲音拔高：「溫雅，其實是你出賣了我和周銘州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