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來想去，我還是避開攝像頭去找了司步言。
先是道歉，然後問這種謠言會不會對他有什麼不好的影響。
司步言靠着樹，沉默了很久，「林語清，我其實想問，你很想和我澄清嗎？」
什麼意思？
不想澄清了？
那我十二萬的日薪還有沒有啊？
我腦子裡滾過無數想法，最後老實回答：「其實也……沒有很想……吧？」
「那就是不想。」
「啊？」
其實我還有很多問題，比如如果不澄清的話你的事業影響怎麼辦？
比如為什麼不澄清，你是不是喜歡我啊？
但這些我沒來得及問，因為導演急着cue下午的流程。
節目播到三分之二的時候，有一個互訴心聲的流程，其實就是聚在一起選擇某個人聊聊初見的印象然後展望未來。
說白了還是要給節目拉一波熱度。
娛樂圈標杆夫妻互相吐露兩個人第一次在書店相遇，然後一起打拚，最後在一起的落俗卻感人的故事。
也有朋友互訴然後展望未來。
讓我意外的倒是姚曼曼，她和小狼狗歌手直接展望未來，不用看電視機上投出的彈幕就知道，粉絲絕對炸了。
循聲而去是CP粉專業素養。
我甚至覺得他倆的CP超話就在剛剛已經在建起來了。
不是，那司步言呢？姚曼曼找了別人，那司步言怎麼辦？
沒等我來得及多想，那邊司步言已經開始說了。
「第一次見到林語清是……」
不是大哥，你下次找我之前能不能先告訴我一下啊？
「是在我十二歲的暑假。」
？！！！！
彈幕：
「大傢伙看看林語清那個懵逼樣，絕對自己也不知道。」
「完了，我的娛樂圈老公真的是單相思。」
「哈哈，原來長得帥也要單相思，爽了。」
對此，我真的沒有印象，我印象里的初見是大二。
司步言：「那年暑假，我看到她從院子里翻出來跑去小賣部買雪糕，然後就翻不回去了。」
？？？？
彈幕：
「林姐石化了。」
「好小子，也不用說得這麼簡單又具體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姐：就你會說話是吧？」
我確實是石化了，不僅僅是因為他說的這段而丟臉，因為更丟臉的在後面。
6
那年我11歲，趁爸媽上班想偷溜出去買雪糕。
但我忘記帶了鑰匙，後面的大門是關上了，面前的院門還沒有開……
我用雪糕的重量權衡許久，最終打算翻院門出去買，然後翻回來在院里等家長。
但我沒想到，翻出去的時候，腳下有一個大花盆，翻回來的時候外面空曠曠的。
為什麼我爸當時不在門外也種點花啊？
我一邊叼着雪糕，一邊四處轉悠的時候，看到了一個有點漂亮的小孩。
和我差不多高，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站在那裡的。
我招招手把他喊過來：「我請你吃雪糕，你幫我個忙好不好？」
拿人手短，吃人嘴軟。
那個小孩手裡拿着根小布丁，蹲下來當我墊腳石，我嘎嘎兩下又重新翻回了院里。
本來他幫忙，我請雪糕，這件事情就該這麼兩清了的，沒想到會在這個直播節目里被提起來。
我回想完，司步言也說完了。
我掙扎半天，才敢抬頭去看電視上的彈幕。
好傢夥，臉都笑爛了。
「林姐：今晚最好大家都睜着眼。」
「司步言怎麼回事，那根雪糕不包括封口費的嗎？」
「哈哈哈哈哈哈我真的笑死，丟臉時隔十多年雖遲但到。」
「所以司步言暗戀十多年未果？那豈不是小屁孩的時候就給自己找好媳婦了？」
「我真的，我哭死。」
我低下頭裝死，直到話題轉到我的時候才抬起頭講話。
「十多歲的時候算是初遇吧，但其實我印象里的初遇是大二那年……」
大二那年，學校組織夜市活動，我和我小姐妹擺攤。
小姐妹招呼，我蹲在邊上數錢。
快到收攤的時候，司步言和他朋友來了。
他買了二十塊的圈，想要去套角落的月亮燈。
二十塊的圈快要套完了，他還是一無所獲，直到——
最後那個圈圈，套到了我的身上。
我瞥了眼彈幕，發現已經瘋球了。
「啊啊啊啊什麼月亮，什麼月亮！你是他的月亮啊姐姐。」
「故意的，不是故意的我倒立跳舞。」
「嗚嗚嗚原來是心機小狗的故事。」
「（盪）（猴叫）（路過搶個香蕉）（從這棵樹盪到另一棵樹）（跳個熱情桑巴）（拍嘴歡呼）（盪走）」
我的話題連忙緊急制停，其實後面還有。
那個時候，司步言噌噌跑到我面前，把我正在算錢的光擋得嚴嚴實實。
操場上的燈就在他身後，光從他的頭髮絲里偷跑出來，有可能是照出了我的一些心動。
我只覺得當時的他在發光，他說：「抱歉啊，我套中你了。」
我想他那個時候應該是在道歉吧。
我偷偷瞥了司步言一眼，剛好他在看我，我連忙低頭，去回想剛剛的事，的確依舊心動，我的確，還是喜歡他。
7
暗戀總是害怕的，多疑的，不敢上前一步的。
我總覺得司步言對我是不一樣的，但我不敢繼續。因為我沒有聽到過司步言說出的喜歡。
在我還在糾結的時候，變故出現了。
——我的網文賬號和微博小號被扒了出來。
會被扒出來的原因很簡單，是因為我在節目上的那些話。
我的小說，是以我和司步言為主角的，一段疾疾無終的暗戀。
其實因為這本小說，我也曾經被網暴過。
我寫這本小說的時候，在簡介上寫了「此小說均有原型，請勿代餐」。
故事的結局以女主大學畢業，而男主在大三的時候被挖走拍戲，最後成名成為影帝結束。
女主沒有說出口的暗戀深埋心中，成為了一顆不會再發芽的種子。
因此，有不少讀者在評論區求寫番外，但我沒有動筆，因為這就是故事的結局，我確實和司步言無疾而終。
隨之而來的是這本小說一段時間的爆火，有人找我買版權想要進行拍攝，但是我拒絕了。
在當時的一條評論里，有人說：「我真的覺得司步言很像男主，如果影視化，我投他一票。」
最要命的是，我點贊了那條評論。
隨之而來的是——
「我們哥哥怎麼會去演這種網文啊？」
「不是說不讓代餐？」
「阿哲，作者點贊了大家有沒有看到啊？不是說不讓代餐不影視化嗎？」
「笑死了，現在開始蹭了是吧？」
我其實無所謂，因為司步言本來就是男主，只不過沒人知道。對於那次網絡暴力，我沒有發聲也沒有道歉，雖然熬了過來，但四捨五入也就是涼了。
現如今，因為一場直播，我的作品重新出現在了大眾視線里。
那條評論的高熱回復是：「姐妹你真的沒說錯，男主真的是司步言！」
在節目組微博的評論下：
「慕名前來，這是什麼？戀綜嗎？」
「啥啊，我記得是澄清來的吧？這樣真的很無語啊」
「雙向奔赴yyds！」
「從小說來的，小說照進現實嗚嗚嗚。」
「家人們，小說已經連夜看完了，什麼時候番外？」
「我看到林語清小號全都是司步言相關啊，所以其實是林語清單相思吧……」
評論區不只是嗑CP的，其實還有不少謾罵。
說真的，當時在我動筆創作這本小說的時候，我千次萬次地希望有人跳出來說，男主就是司步言。
但絕對不是現在。
現在……真的很丟臉。
我想不到明天該要怎麼早起和大家打招呼，乾脆不起了吧（假笑）。
8
第二天，我卡在一組人出門採購前出現，然後飛快地說完「早上好」，隨手拎起採購袋子就混進了採購組。
「OMG，第一次看到司步言露出傷心小狗表情。」
「我起得晚沒看直播，現在到哪一步了？」
「呃，這明顯就是發現蹭不了了然後跑路好吧。」
「樓上你別太瞎了。」
「某些CP粉別太離譜，這不是戀綜吧拜託。」
「少敗好感了，司步言事業upup，炒CP退退退。」
「笑死，什麼反串啊，作為事業粉，司步言再不找老婆我都怕他不喜歡碳基生物。」
「給你點了。」
……
等到採購回程的時候，姚曼曼拉住我，躲開了攝像頭。
我表情獃滯，原本以為上次拒絕炒CP的事情就這樣過去了，姚曼曼不是喜歡那個小狼狗嗎？
難道不是不報，是時候未到？
「你別緊張啊，我和司步言沒什麼關係的。」
我眨眨眼，噢，原來是澄清？
「上次我經紀人找你的事情我也才知道，真的不好意思啊。」
「噢沒事沒事。」我擺擺手，姚曼曼現在喜歡小狼狗，我就算瞎都看得出來。
「其實吧……節目開始的時候，我經紀人確實找過司步言那裡，說要炒CP。但他說他是來澄清關係的，不接受炒CP。」
我抱着小花買的豆漿早點，垂下眸子不說話。
最開始上節目可不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