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浣嚴自成》[宋浣嚴自成] - 第10章

宋浣只覺耳畔里有道雷炸響,震的大腦一片空白。
撇開照片不提,為什麼嚴自成的衣服里會有沈秀梅的結婚申請報告?
即便是上輩子,她也從沒在他身上發現過這些……
撿起照片和報告,涼意從微顫的指尖滲入。
最終,宋浣還是把這兩樣東西放回口袋,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以她現在和嚴自成的感情狀態,她的質問只會換來爭吵。
再者,她這輩子既然決定尊重嚴自成,就一定說到做到,如果自己努力過後,他依舊不愛她,選擇和她離婚……
她也成全他。
……
哄好了自己,第二天一早,宋浣接到爺爺的電話,又回了一趟司令所,直到下午才回來。
不料,她一踏進大院就撞上沈秀梅和幾個家屬在門口摘菜議論。
「秀梅啊,我聽說你從前和賀軍長相過親,要是沒有宋浣橫插一腳,你現在一定是軍長夫人了,哎,可惜了。」
宋浣步伐一滯,沒來由想到從嚴自成口袋掉出來的照片。
有人眼尖,見到宋浣站在門口,朝其他人使了個眼色後突然拔高聲音。
「要我說,就秀梅這樣溫柔賀家的人才是賀軍長的良配,不像有些人,仗着家世為所欲為,是個又作又壞的花瓶!」
「有人撐腰就是好,就算傷了人,還能跟個沒事人一樣繼續待在這,換做咱,早被連人帶鋪蓋趕出去了!」
尖銳的話刺的宋浣皺起眉。
換做從前,她早就發火了,但考慮到對嚴自成的保證,她忍着怒意,裝作沒聽見朝自己家走去。
沒料到,一直沒說話的沈秀梅卻湊了過來。
「姜小姐,大家就是隨便聊天,沒有怪你的意思,你別遷怒她們。」
女人挺着腰,溫柔的話像是刀子,被人看不見的地方,那眉眼儘是譏誚和挑釁。
宋浣沉着臉。
「我當然知道大家只是說說而已,畢竟破壞軍婚犯法,沈大姐也肯定不是肖想有婦之夫的無恥女人。」
說完,也不管沈秀梅和其他人臉色難看,徑自回了家。
關上門,隔絕她們的視線之後,宋浣繃著的從容瞬間消散。
她失魂落魄坐在凳子上,活了兩輩子,她竟然都不知道嚴自成和沈秀梅曾相過親……
那張合照,那張再婚申請報告又怎麼解釋?
嚴自成對沈秀梅的照顧到底有沒有私心?
胡思亂想間,也不知道多了多久,直到高大的男人跨進屋,宋浣才回過神。
屋子裡分明只有他們兩個,可對方脫下外套,解開袖口,卻始終不看她一眼。
凝着他英挺的側臉,積壓在心的不安和委屈一下膨脹到了極致。
但出口的話卻只是:「你晚上有時間嗎?爺爺讓我們去他那兒,一家人吃個團圓飯。」
嚴自成終於睨向她,可對視間,眼眸卻冷淡不耐:「這是司令的『命令』?」
宋浣突覺無比難堪,既然是團圓飯,又怎麼會是命令?
還是說,他從來沒有把她當成妻子,有關她的一切他都厭惡無比?
這時,座機鈴聲刺破僵持。
只見嚴自成拿起了聽筒,片刻後擰起眉:「你別哭,我馬上就過去。」
宋浣心頭一咯噔:「怎麼了?」
嚴自成放下聽筒,穿上才脫下的外套:「小傑突然抽出昏迷,沈同志一個人應付不了,我過去看看。」
聽了這話,她緊繃的心好像一下就崩塌了。
他不願意配她這個妻子回家吃頓飯,卻被一個外人一通電話就能叫走?
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勇氣,她一把抓住嚴自成的手臂,尾音發顫:「沈秀梅如果有困難,完全可以找部隊婦聯幫助,她頻繁的找你,別人會以為你跟她……」
然而話還沒說完,掌心就一空,男人只留下一個決然背影。
宋浣眼眶發酸,半晌才僵硬收回手。
他總是這樣,好像永遠都沒耐心聽完她的話……
最終,宋浣只好一個人去看望爺爺。
第二天清晨,她一身疲憊回大院,可迎面就遇見嚴自成帶着沈秀梅母子下車。
她下意識已躲進拐角,只見嚴自成抱着孩子和沈秀梅站在一起,三人和睦歡笑的像一家三口。
「賀叔叔,媽媽說我現在可以叫你爸爸了,真的嗎?」
孩子天真的話語讓宋浣徹底邁不開腿,緊接着,嚴自成溫柔的回應像鐵水灌進她的耳內——
「當然,以後我就是小傑的爸爸。」第8章
得到嚴自成的應允,小傑響亮喊着:「爸爸!」
宋浣只覺被迎頭潑了盆冷水。
此時此刻,她實在無法自我欺騙,嚴自成對沈秀梅的好,只是長官對烈士家屬的照顧責任……
她再沒勇氣進去,轉身奔出拐角,逃出大院。
她跑到街邊,還沒喘口氣,就見爺爺身邊的警衛員唐燁,匆匆下車,沖她奔來。
她一愣:「唐同志,你怎麼在這兒?」
唐燁急的不行:「姜小姐,司令今不久前突然昏倒,醫生說是蛛網膜下出血,被送去醫院急救了!」
轟然一下,宋浣徹底慌了神,渾渾噩噩跟着唐燁趕到醫院。
病房裡。
老人剛剛被送出急救室,蒼老的人像被嵌在病床里,臉色蒼白,呼吸微弱。
「醫生說司令只是暫時沒事,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
聽着警衛員唐燁的話,宋浣一步步走到病床邊,握住老人枯瘦的手,淚眼朦朧:「爺爺……」
上輩子也是在這樣的病房裡,她沒能見到爺爺最後一面……
懊悔和自責糅雜在胸口,攪的她心臟抽疼。
這一刻,她覺得自己太無能,那樣努力維繫和嚴自成的感情,卻還是弄得一團糟,也沒能照顧好爺爺……
她將爺爺的手貼在臉頰,聲音輕啞:「爺爺,對不起……」
自己該怎麼辦?
如果上天能聽到祈禱,能不能讓爺爺好起來,換她生病?
……
之後,宋浣一直守在病房,寸步不離。1
直到第五天下午,老人才醒過來。
可第一句話卻是:「驍霖呢?爺爺想跟他說幾句話……」
宋浣來不及想其他,只想滿足老人的心愿,擦掉眼角的淚就去護士台給嚴自成打電話。
等了很久,嚴自成低沉的聲音才從聽筒傳出:「什麼事?」
宋浣下意識捏緊了電話線:「爺爺在醫院,他想見你……」
電話那端沉默了半晌,才吝嗇施捨一個字。
「好。」
她張了張嘴,想再說什麼,耳畔卻只剩『嘟嘟』的忙音。
半個小時後。
一輛軍綠吉普停在醫院門口,一身作訓服的嚴自成從車上下來。
守在門口的宋浣立刻跟上,她緊張攥着手,猶豫了半天才開口懇求:「驍霖,如果爺爺問起我們的感情,你能不能告訴他……我們很好?」
她不想爺爺生着病,還為她擔心。
嚴自成忽的停下腳,冷睨向她:「到這時候,你還想着撒謊?」
尖銳的話刺的宋浣臉色一白,忙解釋:「不是的,我只是不想讓爺爺擔心,你不知道他這次——」
話沒說完,嚴自成卻擦肩掠過她,大步朝病房去。
男人的不耐煩刺的宋浣驟然紅了眼眶。
但想到爺爺蒼老臉,她深呼吸壓下翻湧的苦澀,小跑着跟了上去。
不能讓嚴自成刺激爺爺,哪怕徹底壞了形象,她這次也一定要撒謊……
可眼見到了病房門口,她卻被醫生叫住,被其帶着去了辦公室。
辦公室。
醫生面色凝重:「司令目前的情況還算穩定,但病情隨時會惡化,這幾天盡量要保證他情緒平穩,不要受刺激,否則引起腦疝就會有生命危險。」
宋浣的心一揪,壓下不安問:「那如果讓爺爺情緒平穩,好好修養,他是不是就沒事了?」
「如果在這兩個月里精心調養,司令再活個三四年肯定沒問題。」
「那就好,那ᵚᵚʸ就好……」
宋浣鬆了口氣,撐過這三年,軍區的醫療設備會大有改進,到時候配合治療,爺爺一定能安享晚年。
希望重燃,想着爺爺消瘦的臉,宋浣便出了醫院,特地去附近的百貨商店,買了些營養品。
再回醫院時,已經快過去一個小時了。
可剛踏進醫院,一股莫名的不安湧上心頭,壓得宋浣有些喘不過氣。
她失神捂着胸口,冷汗划過額角。
這種感覺,為什麼讓她想起上輩子爺爺去世時的心悸?
宋浣搖了搖頭,自己一定想多了。
醫生都說了爺爺至少還能活三四年,自己都能重生了,爺爺也一定不會像上輩子那樣,匆匆過世。
緩和過後,她才提着補品朝病房走。
但一上樓,就看見爺爺病房外圍滿了人。
她心一咯噔,隨即瘋了般沖了過去:「爺爺!」
剛到門口,卻聽警衛員唐燁悲切斥問——
「賀軍長到底跟司令說了什麼,為什麼他一走,我們司令就突發腦疝,搶救失敗去世了!?」第9章
『嘩啦——!』
宋浣手中的袋子脫落,東西撒了一地。
她顫抖着,一步一步朝病床走去。
病床上,老人緊閉雙眼,像是睡去。
走到床頭,雙目已經朦朧,她緩緩蹲下去,顫抖握住老人枯瘦的手,輕輕喊:「爺爺,起床了。」
老人沒有回應,只有醫生沉重宣告:「姜小姐,司令已經去世了。」
宋浣不信,她拚命搖頭,顫抖求着:「醫生,你不是說爺爺還能活三四年嗎?他不會丟在我一個人的!」
「求求您們了!再看看,你們再好好看看,我爺爺一定還有救!」
面對她無助的哀求,醫生也無可奈何:「司令是因為情緒激動引發了腦疝,我們真的已經儘力了……」
這一瞬,眼淚決堤似的淌滿宋浣的臉。
情緒激動……
環顧四周,沒有找到嚴自成的蹤跡,再想起他進爺爺病房前冷漠的態度……
是他,是嚴自成!
這一剎,一種從沒有過的恨湧上心,如千萬螞蟻啃噬着骨血。
望着老人青白的臉,她『咚』的一聲跪下。
像個懺悔的罪人,一遍遍哭喃着:「對不起,爺爺對不起……」
「都怪我,都是我的錯……」
如果她早點看清,明白永遠無法讓嚴自成愛自己,早點放下他,爺爺是不是就不會被刺激至死?3
她忍着錯,一下一下磕頭,轉眼,額頭就已經滲血。
一旁的警衛員唐燁看不下去,忍着難過勸:「姜小姐,司令最放不下的是你,臨終前還說……你永遠是他的驕傲,所以你一定要振作起來。」
明明是鼓勵的話,可宋浣卻聽得心碎。
撕心裂肺的哭聲傳出病房,叫人不忍靠近。
因為姜司令生前就說過,他的喪事一切從簡。
從老人去世,到下葬,整整三天,嚴自成都沒有露面,而宋浣痛哭一場後就跟丟了魂一樣,蒼白獃滯。
四天後,下午。
她渾渾噩噩回到大院,剛走到門口,就見沈秀梅抱着小傑從嚴自成的車上下來,但不見嚴自成。
見宋浣一臉憔悴,沈秀梅眼中傷過痛快:「小傑這些天住院,多虧了賀大哥照顧,他還特意吩咐人接我們回家。」
「聽說司令去世了,你可要節哀,畢竟以後再也沒人給你撐腰了。」
但宋浣卻視她入空氣,面無表情進了屋。
不久,天黑了下來。
雷鳴伴着大雨像要把整片天空撕裂。
嚴自成穿着雨衣從雨幕中跨進客廳,剛脫下雨衣,就發現站在窗戶邊,一動不動的宋浣。
窗戶沒關,被風吹進房裡的雨全淋在她身上,她身上的白色連衣裙緊貼着身體,濕得在滴水。
嚴自成蹙眉走過去,剛要訓斥,卻發現她沒有焦距望着雨空,整個人失了魂般,好像一碰就碎。
在他眼裡,宋浣從來都是驕傲囂張,這樣死寂破碎的模樣,叫他心頭莫名一軟。
抬手把窗戶關上,才說:「淋**還不知道關窗,去房間換衣服。」
語氣帶着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溫柔。
說話聲驚動宋浣,她回過神,卻抬起猩紅的雙眼望着他,一動不動。
只說:「我爺爺去世了。」
嚴自成手一緊,心頭莫名發慌。
平生第一次,他躲開了她的目光,半晌後才沉聲回應:「我知道,只是演練期間,誰也不能離開。」
聽了這話,宋浣心中恨意無法剋制的湧上。
到底是不能,還是本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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