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年顏時意》[宋年顏時意] - 第10章(2)

我早就把她打掉了!現在為了老爺子的財產,還不能離婚!我肚子里這個孩子又該怎麼辦?」
母親撫摸着她的肚子,神情十分的複雜,有些憤恨又有些溫柔,但顏時意卻莫名地明白,憤恨是給她的,溫柔卻是給她肚子里孩子的。
「別說得好像那財產沒有你的份一樣!」父母朝母親瞪了一眼,母親登時就不說話了。
正在這時,母親的目光突然朝門口看來。
「有人在門口!」她驚叫一聲。
顏時意立馬跑下樓去,她偷偷藏在了外面的花園裏面,等母親找過來的時候,她十分鎮定地說自己一直在花園裏面看花。
母親懷疑地看了她一眼,卻在看到她臉上那淺淺微笑的時候,就跟着笑了起來。
「是么,那小霧在這裡好好玩吧,媽媽不打擾你了。」
說著,她便轉身繼續去找那偷聽的女孩了。
顏時意看着他們着急尋找的模樣,頭一次覺得如此的諷刺可笑,他們竟然沒法一眼認出自己的女兒來!
這就是她的父母,她一直心心念念想要他們陪着她過生日的人。
從那之後,她再也沒有期待過他們回來。

第十二章哭的自由

然而在十五歲那年,她卻永遠地失去了唯一會陪她過生日的人。
她第一次犯病,也是在那個時候。
爺爺病重住院,她跑到公司去求爸爸媽媽去醫院看爺爺一眼。
但是她的爸爸媽媽卻正在跟其他的董事爭奪股份,壓根沒有理會她一個小女孩的乞求,甚至他們都不讓她上瑾安的大樓。
被前台經理攔下的她只能坐在樓下,清理的保潔阿姨過來看了她好幾次,問她需不需要幫忙。
可她卻只是笑笑,然後搖了搖頭。
沒有人能幫上她的忙。
誰也不能逼一個人的父母拋棄孩子,除非他們自願。
十五歲的冬天,顏時意沒有等來回心轉意的父母。
她只能在大冷天,一個人頂着寒風離開瑾安公司,去了爺爺住院的醫院。
那天,爺爺在昏迷了幾天後終於醒了過來,他看見顏時意很開心,但是隨即又皺眉說她。
「這麼冷的天氣,你還過來做什麼,學校那邊怎麼樣了?」
顏時意乖乖地坐在病床邊,她笑着安慰爺爺:「外面也沒有很冷,小霧穿得厚厚的過來的,學校那邊很好,老師說我這次小測考得不錯呢!」
「小霧真乖……」爺爺抬了抬手,想要去摸顏時意的頭,可是他已經沒有力氣抬手了。
顏時意趕緊上前握住老人的手。
「爺爺,你也要加油,小霧還等你一起過生日的……」
老人笑了笑,蒼老的手想要握緊她的手,卻怎麼也沒力氣。
顏時意心裏酸楚,面上卻不敢露出半分。
爺爺看着她,慈愛地笑了笑。
「是啊……今年小霧想要許一個什麼願望呢?」
顏時意壓住心頭的酸澀,笑着將爺爺的手放回被子里。
「爺爺不許耍賴,生日願望要等到生日當天才能說的?」
可爺爺終究是沒等到她過生日。
突然間的某個夜晚,儀器驟然響起來,睡在一旁的顏時意立馬就醒了過來。
她趕緊按下呼叫鈴,眼睜睜看着醫生護士將爺爺送進手術室。她在手術室門口,盯着紅燈亮了一夜,然後變成綠色。
出來的醫生搖了搖頭。
周圍的人都在慟哭,唯獨顏時意,她不僅沒哭,反而露出了笑容。
「不會的,爺爺不可能會死的……」
他還要陪她過生日的,要實現她的願望,要做她的阿拉丁神燈的……
可是隨之推出來蓋着白布的屍體,卻徹底打碎了顏時意的幻象。
她的父母在次日才趕過來,一過來他們就纏着李律師,急着要看老人留下的遺囑。
醫院的停屍間,原本該是個莊嚴肅穆的地方,可顏時意卻站在門口,看着她的父母纏着李律師,使勁渾身解數地想要套出幾句話來。
而她的爺爺,卻還躺在冷冰冰的停屍間裏面無人問津。
像是一出活生生的鬧劇。
「爸爸,媽媽,我們先把爺爺帶回去吧。」她去拉母親的手,舒母嫌她礙事,直接將她甩開。
還是李律師看不下去了,說要先將老人的後事處理完畢再宣讀遺囑。
舒父舒母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離開。
李律師剛鬆了口氣,就感到一隻小手拉了拉自己的衣擺,是顏時意。
她抬起頭,努力朝他揚出一個笑來。
「謝謝你,李叔叔。」
李律師看着孩子,看着她臉上的笑,卻覺得越看越悲傷。
「孩子,」他摸了摸顏時意的頭,「你要是心裏難過的話,就哭一哭吧。」
顏時意愣住。
哭?
她還有這個資格能哭嗎?
小時候,她在幼兒園,看到別的孩子一哭就會有爸爸媽媽過來。他們會溫柔地抱着孩子,又是哄又是逗的,直到孩子破涕為笑。
於是她也學着他們的開始哭,但是過了很久,只來了舒家的管家。
就連爺爺,也因為公司的事情不能及時趕來。
從那之後她就知道了,並不是所有人都擁有放聲大哭的權利的。
只有那些被無私愛着的孩子,才有哭的自由。
曾經她還可以在爺爺的面前哭,但是現在……她已經徹底失去了這種權利。
顏時意沉默了片刻,抬起頭來,淺淺地笑了笑。
「李叔叔,能麻煩你幫忙辦我爺爺的葬禮嗎?」

第十三章第一次感到害怕

一個十五歲的孩子,堅強如斯。
李律師嘆着氣,答應了顏時意的請求。
葬禮舉行的時候,舒父舒母不過站了一會兒,就都各找借口離開了。
只有顏時意,始終站在家屬答謝區,用尚未長成的身軀,向著每一個獻花的人鞠躬回禮。
三天的葬禮,她鞠了三天的躬。
而且她一次都沒有哭過,臉上始終帶着淺淺的笑容,很多人都在事後來問李律師,這個孩子到底是什麼來歷,怎麼像個大人似的這樣堅強。
可李律師卻只能苦笑,說這是舒老的孫女。
眾人一聽就頓時明白了:「這就是舒老那個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的寶貝孫女啊……」
因為老人將孩子護得太好,甚至很多人這是第一次見到顏時意。
而這一年,宋年也來了。
但是他只在門外看了一眼,當年的霍家正陷在被人狙擊的風波裏面,公司的事情焦頭爛額,他原本還想進去給老人鞠個躬的,但一個電話又將他催着走了。
離開前,宋年回頭看了一眼。
他一眼就看見在老人靈位旁邊身穿黑色裙子的小姑娘,她向著來人鞠躬,然後挺直了身板,就像是一棵瘦小卻堅韌的勁竹。
不論風吹雨打,都頑強地咬牙堅持着。
不知為何,這畫面竟一直留在了宋年的心裏。
那段時間公司正面臨困難,他每每覺得困苦的時候想起這個瘦小的身影,都覺得能獲得源源不斷的力量。
事後他一查才知道,這個女孩叫做顏時意。
一晃眼,她高中畢業升了大學,剛剛好成了他學校的大一新生。
而那一年,他大四,即將畢業。
顏時意的手術做了很久,宋年也聽了很久,關於顏時意的故事。
「所以在她爺爺過世的那一年,其實她就已經患上了微笑抑鬱症?」
梁遇白點點頭,回想起老師給他的筆記。
「那一年,剛辦完舒老的葬禮,她的父母就纏着要宣讀遺囑。最後遺囑宣讀完畢,舒老將所有的財產包括公司股份全都給了顏時意,她的爸媽就逼着她將財產交出來,那個時殪崋候……顏時意第一次尋死。」
宋年認真地聽着關於顏時意的一切,原來早在那個時候,她就承受了這麼多……
可他偏偏還覺得她一直在欺騙他。
宋年覺得自己壓根不是個人,他怎麼能……怎麼能對她做出這麼惡劣的事情來!
「後來她被送到我老師那裡,一直治療到跟你結婚,她的病情原本已經有所好轉,但是在跟你結婚之後,卻急轉直下……」
梁遇白看向宋年,聲音變得陰沉起來,「宋年,如果她真的去了,就是被你害死的!」
宋年低着頭沒說話。
他還能說些什麼?
梁遇白說得沒錯,要是顏時意真的活不過來……他難辭其咎!
好半晌,他才啞着嗓子說出一句:「……她不會死的。」
梁遇白冷冷一笑,正要說些什麼,突然手術室的燈光變成綠色。
他們都看向了那扇大門,只看見一個滿手是血的醫生走了出來。
宋年站了起來,他看向醫生,想要問他顏時意的情況,可是他卻發現那些話全都卡在喉嚨裏面……
他生平第一次感到害怕。
害怕從醫生的口中,聽到他不想要的答案。

第十四章決不能讓瑾安出事

醫生摘掉了手套,又拉下口罩來。
「病人的情況暫時穩定下來了,但是她全身多處骨折,要在重症監護室里觀察一陣,你們誰是家屬?」
突如其來一陣寂靜。
「我。」宋年紅着眼走上前,一晚上的時間,他的下巴上長出了青色的淺胡茬,眼下也多了一層烏青。
「她是我太太。」
梁遇白看了宋年一眼,沒有說話。
醫生點了點頭:「家屬等會可以進去看看病人,但是不要太久了,她需要休息。」
宋年急忙點頭,跟着顏時意的病床進入重症監護室。
梁遇白也很想跟進去看看顏時意,但是他深知醫院的規矩,雖然心裏焦急,卻還是待在了外面等着。
宋年進去沒多久,突然就出現了許多的醫生護士,病房裏面似乎出了什麼事情。
緊接着,梁遇白看到宋年腳步錯亂地走了出來。
他的雙眼怔怔地,堂堂的周氏總裁,在那瞬間看起來竟顯得無比的狼狽和無助。
梁遇白急切地上前問他:「怎麼了,是小霧的病情發生反覆了嗎?」
宋年卻愣在原地,模樣失魂落魄,竟沒有聽見梁遇白的問話。
「宋年!」梁遇白忍不住大喊了一聲,「到底怎麼樣了!」
要不是他進不去,怎麼會需要來問宋年!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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