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時蔚沈安漁》[宋時蔚沈安漁] - 第6章(2)
車子緊跟在醫院的車後面。
一路上,他的手都在不停地發抖,根本無法控制,他也從未覺得去醫院的路會這麼遙遠,每一分每一秒都如此煎熬。
半個小時後,到了醫院。
醫生先給宋時蔚做了詳細的檢查,隨後確認了她的死亡。
「很抱歉,沈小姐在送來醫院之前就已經沒了呼吸,死因是煤氣中毒,請節哀。」
一旁的沈父此時看着完全不像個老年痴呆症的病人,聽完醫生的解釋,他瞬間便紅了眼眶,上前將宋時蔚抱住,聲音悲戚:「我的小洛啊……」
「如果我早一點發現就好了,我怎麼會睡得這麼死,如果我早一點醒來,早一點關掉煤氣,小洛一定不會離開我……」
沈父死死地抱着宋時蔚,口齒不清地說著,而一旁的沈安漁聽到這話,整個人血色全無。
他怔怔地看着病床上宋時蔚那張已經全無生機的臉孔,艱難地出聲:「她怎麼會……」
那個字,他說不出來。
明明幾天前,宋時蔚還活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此時此刻卻成了一具冰冷冰的軀殼。
他所認識的宋時蔚,也從來都不是一個會輕生的人……
醫生的話語中充滿了沉痛:「沈小姐早在一個多月前就確診為腦癌晚期的患者,這樣的情況若是積極配合治療,也未必沒有康復的希望,只是……」
「只是什麼?」沈安漁失聲反問。
「沈小姐當時已經懷孕快兩個月了,並且她堅持要留下這個孩子。因此,我們只能給沈小姐採取保守治療,但是療效甚微,因為癌細胞擴散得實在太快,到了難以控制的地步,不要說孩子,沈小姐自己幾乎也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
安靜的病房裡,醫生的每一個字都清晰地傳進了沈安漁的耳中,而後一點點地鑽進他的心底。
這些事情,他都不知道。
他滿心只想跟宋時蔚離婚,根本就不關心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那麼瘦,甚至不關心她的任何事。
他也從未想過她會生這樣重的病,更不知道她懷了他們的孩子……
到底是有多絕望,她才會選擇用這樣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
沈安漁說不清此時此刻是什麼感覺,只覺得手和腳都彷彿不是自己的,輕飄飄地無處安放。
直到——
一個耳光「啪」的一聲重重落在他臉上。
他還未回過神來,沈父的耳光再次扇了過來,力道比剛才更重。
沈父用猩紅的雙眼死死地瞪着沈安漁,每一個字都含了滿滿的憤恨:「是你害死了我的小洛,是你!如果你要拋棄小洛,她一定不會想不開!」
「我這輩子做得最錯的事,就是讓小洛嫁給你!」
面對着滿身悲痛的沈父,沈安漁沒有動,也沒有反駁,任由着他指責謾罵。
宋時蔚的死,他有責任。
他想,他這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了。
第十三章一語成讖
三天後,葬禮。
沈安漁辦得十分隆重盛大,幾乎整個江城裡有名望有地位的人都一一到場悼念。
而短短三天的時間,沈父的頭髮已全然花白,背脊也變得佝僂,整個人看起來蒼老了二十歲不止。
但令人意外的是,他的老年痴呆症卻一次都沒有病發,全程清醒無比,如同一個正常人。
他沒有再和沈安漁說一句話,一直都陪在宋時蔚的冰棺邊,寸步不離。
下葬的這天,下了很大的雨。
沈父手捧着骨灰盒,在雨中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放進冰冷的墓地,顫抖的雙手中滿是不舍與心痛。
巨大的雷聲也在這一刻轟然響起,好似老天爺也在為宋時蔚悲傷哭泣。
「小洛,好好走……下輩子還來做我的女兒……」沈父跪在地上輕撫着宋時蔚的照片,聲音哽咽到說不出來話來,「但……別再愛上沈安漁這個混小子了……」
大雨傾盆,但一旁一身黑色西裝的沈安漁卻還是聽得清清楚楚。
雨水已經將他身體淋透,但他卻如同感覺不到一般。
墓碑上,宋時蔚微笑的模樣深深地刺痛了他的眼,讓他眼前控制不住湧上一片溫熱。
腦海中也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他們剛剛結婚不久時的畫面,那是一個舒適的午後,他坐在沙發上看文件,而剛剛洗完頭髮的宋時蔚正枕在他的腿上看泡沫韓劇。
劇中的男主角為救女主角而死,女主角哭得撕心裂肺痛徹心霏,宋時蔚也被這劇情看得眼淚汪汪,一邊擦眼淚一邊對他說:「將來,我一定要比你先死。」
沈安漁十分不解,問她原因,她卻是這樣回答他的:
「因為這樣,我就不用承受失去你的痛苦。」
那時的他一笑置之,只當是個玩笑。
卻不想如今,竟一語成讖。
她死在了他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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