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章積壓的委屈

傍晚的風吹過，柳蔓飄飄。
蘇琳目送着秦亦舟進了學校，轉身往秦家回去。
她知道自己剛剛的話，可能會傷害到弟弟。
可有些話總是要說的，現在說，最起碼讓他有個準備，總好過自己真的瀕死才說這些，讓他無法承受。
翌日。
蘇琳從床上依譁爬起，渾身無力。
胃癌的病症越來越嚴重，她甚至吃不下飯。
可她還是強逼着自己吃些東西。
剛開門走出下人房，蘇琳就看到一個傭人堵在了面前：「老太太在客廳等你，有話跟你說。」
蘇琳愣了下，跟在她身後過去，眼中滿是疑惑。
秦老太太向來不喜她，又怎麼會有話和自己說。
客廳。
蘇琳剛走過去，一眼就看見坐在沙發上那抹熟悉的身影——江辭舟。
他怎麼會在這兒？
帶着更深的疑惑，蘇琳走到秦老太太身邊，恭敬喊了聲：「奶奶。」
秦老太太卻連看都沒看她一眼，對江辭舟說：「她什麼都不懂，你確定要她當念露伴娘團中的一個？」
「我確定。」
江辭舟的回答響在耳畔，蘇琳倏然轉頭望去，眼中滿是震驚。
不是說好是唯一的伴娘么？為什麼現在變成了其中的一個？
他不是已經答應她了嗎？為什麼要變卦！
蘇琳手緊攥着拳，指甲扣進肉里。
這時，秦老太太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她連玻璃和鑽石都分不清，根本不配給念露當伴娘，還是算了吧。」
秦老太太的語氣里全是對她不遺餘力的貶低和厭惡。
蘇琳本來以為，自己早就習慣了她的態度，可如今卻當著江辭舟的面，竟還是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她不知道江辭舟聽到秦老太太這樣的話，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就連自己也沒有察覺，心底那微不可見的希冀。
可江辭舟恍若未聞，只是說：「念露曾說希望她能當伴娘，奶奶就當圓了念露的一個夢。」
「那好，既然是念露說的，那就聽她的。」
聽到秦念露的意思，秦老太太馬上就同意了。
然後和江辭舟商量起了婚禮的事情，全然忘了站在一旁的蘇琳。
兩人的話落在她的耳邊，蘇琳死死咬住下唇，卻還是難以忽視心口處傳來的鈍痛。
沒有吃早飯的胃忽然泛起噁心。
蘇琳怕自己的病被發現，來不及說一句匆忙離開。
秦老太太瞧見皺起了眉：「真是一點教養都沒有，比不上我們念露一根頭髮絲！」
蘇琳聽着，腳步一頓，最終還是快步離開。
卻錯過了江辭舟眼底的深沉。
洗手間。
水流聲淙淙，遮掩了乾嘔聲。
蘇琳撐着洗手池，看着池底還未被水沖刷乾淨的紅，唇齒間滿是血腥味。
她連捧了幾次冰涼的水才壓下那股腥甜。
抬頭看着鏡中面無血色的自己，蘇琳抬頭在臉上拍了又拍，直到上面泛起絲絲健康的紅暈，她才出了門。
秦家別墅外。
初夏的烈日正盛，熱浪席捲了全身。
不知過了多久，蘇琳幾乎搖搖欲墜，才終於看見江辭舟出來。
她強撐着眼前的清明，上前攔住了他：「你就沒有什麼話，想和我解釋的嗎？」
為什麼答應了她，卻又變卦？
江辭舟一言不發的繞過了她。
蘇琳忍着曬得幾乎昏眩的身子，追了上去站在他面前：「你明明答應了我！我不會破壞你的婚禮，為什麼你就不能相信我一次呢？」
他怎麼能反悔呢？
這是她這麼多年提出的唯一要求，他答應了，卻又反悔……
蘇琳也不知道為什麼，心中彷彿積壓了無數的委屈，甚至比上次江辭舟說他的事和她無關的時候還要委屈。
過了很久，江辭舟才開口：「你這又是何必，不過一場婚禮。」
迎着他的目光，蘇琳一字一句說：「可這是你的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