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很快遠去，蘇穆青撿起獎章，顫着手一點點抹去污泥。
回過神時，酸澀的眼眶已經聚滿了淚。
她轉頭望着陸天賜離開的方向，心一陣陣的抽疼。
她從前一直以為，陸天賜既然鬆口願意娶自己，那他對沈小白的感情應該只是照顧戰友妹妹。
可現在她不確定了。
如果陸天賜真的喜歡沈小白，那自己還有必要堅持這段婚姻嗎？
良久，蘇穆青才一瘸一拐地回家。
一進屋，她就癱坐在沙發上，脫下鞋襪，右腳踝已經腫起。
隨便一碰，疼的她冷汗直流。
草草擦了葯，她就這麼靠着沙發，疲憊睡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蘇穆青被冷風吹醒，才發現天已經漆黑。
她搓了搓手臂，起身正要上樓，身後傳來開門聲，她回頭一看，是陸天賜帶着沈小白回來了。
沈小白披着軍裝外套，柔弱地被男人扶在懷中。
蘇穆青僵住，又撞上陸天賜投來的漠然眼神，只覺更冷了。
沈小白見狀，故作咳了兩聲說：「天賜哥，你守了我一整天，也陪陪穆青姐吧。」
「不用管她。」
陸天賜淡淡丟出句，扶着沈小白往樓上走：「醫生說你需要靜養，我送你回房休息。」
蘇穆青扶着沙發背的手慢慢收緊，竭力不去看兩人親昵的身影，可心頭別壓下去的疑問再一次跳了出來。
如果她的愛情只是她一廂情願，還有必要堅持嗎？
忍下心酸，蘇穆青艱難上樓。
在踏上最後一步台階時，腳忽的一軟，整個身體都往後仰去。
下一秒，一隻溫熱的手抓住她的手腕。
蘇穆青愕然抬頭，看見陸天賜站在面前。
她站穩後，心有餘悸又由衷說：「謝謝……」
剛說完，那隻手就像避開瘟神似的撒開，她的心也跟着空了些。
陸天賜瞥向蘇穆青腫的像饅頭的腳踝，眸底划過抹詫異。
換做以前，先不說受傷，看見他跟沈小白在一塊，她肯定會又哭又鬧。
沉寂半晌，蘇穆青見陸天賜突然拿出把77式手槍，遞了過來：「蘇軍長讓我把它交給你。」
她眸色一震，這是曾經父親教她打靶時送給她的。
五年前母親用它自殺後，她就再也沒碰過了。
想起母親，她鼻頭一酸，但自己現在已經克服了心理障礙，拿得起槍了。
接過槍，細細摩挲了會兒，蘇穆青還想跟陸天賜說些什麼，可對方直接轉身回房了。
她眼底掠過絲失落，懨懨回房，將獎章和槍小心翼翼地收進抽屜里。
之後幾天，因為傷勢較重，蘇穆青暫時在家休息。一個星期後，傷好的差不多，她就去見了父親，得知他下午要去市裡開會，便一直等到父親走了之後，她才離開。
一進門，卻看見沈小白站在院子里，手裡拿着她的槍。
蘇穆青心頭一凜，疾步上前：「沈小白，那不是你能碰的！」
槍不是兒戲。
沈小白歪着頭，臉上的笑容讓人毛骨悚然：「蘇穆青，這一次，我倒要看看你爸還能不能救你——」
「你要幹什麼？住手！」
話音未落，沈小白突然扣動扳機。
『砰——！』
    
沈小白開槍自殺了。
蘇穆青怔愣看着沈小白鮮血淋漓倒下。
巨大的槍聲驚的大院里的人都跑了過來，等看清裡頭情況，立刻有人驚叫：「殺人了……蘇穆青殺人了！」
嘈雜中，一輛軍用吉普在門外急剎。
蘇穆青一抬眼，就看見陸天賜黑着臉衝進來，風似的奔過去，小心地把不省人事地沈小白抱起。
心口一滯，她急於辯駁：「不是我，我沒有殺人，是沈小白自己……」
「把她帶去禁閉室！」
男人似是從牙縫裡擠出的話，和着深惡痛絕的眼神，刺人心脾。
蘇穆青僵着，只覺渾身血液都凝固，連同呼吸也艱難起來。
眾目睽睽下，她被帶去了禁閉室。
天漸黑，夜空飄起了雨。
禁閉室靜的可怕，初秋的寒意漸漸刺骨。
『吱』的一聲，門被推開，一個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
蘇穆青抬頭看清來人，下意識站起身立正。
「天賜……」
陸天賜一步步走近，打量的目光苛責又無情：「子彈打在小白肩胛骨上，差點失血過多身亡。」
頓了頓，他停住腳，聲音又冷了幾分：「蘇穆青，你夠狠。」
這話刺的蘇穆青臉色乍白，她慌得亂走向他：「不是的，我沒……」
沒好全的腳忽的一抽，疼的她踉蹌撞在男人堅硬的懷裡，可下一瞬，便被一隻手捏住胳膊往外一推。
察覺到陸天賜臉上的嫌惡，蘇穆青死死拉住他的手，繼續說：「……槍是沈小白私自從我房間拿走，是她自己打傷——」
「你還狡辯，小白根本不會用槍！」
男人徹底甩開她。
『嘭』的一下，蘇穆青撞到鐵床，疼的直不起腰。
但此刻，更疼的是她的心。
她忍着難受，虛弱求：「自己開槍和別人開槍造成的彈道不一樣，既然你不信我，那我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