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那一會兒，秦斯越覺得她是有幾分手段的。
她表面上不動聲色，似乎並不打算送他什麼禮物，轉頭就把禮物，藏在了別人的禮物里。
還是這種私密的禮物。
這類連男朋友看了，都會面紅耳赤的照片。
秦斯越是個男人，看到這些照片，不可能一點波動都沒有，他當時冷着臉，然後一個人在書房裡，把這些照片，一頁一頁的給看完了。
有一張，眼神直勾勾的看着他，弔帶裙一側簡單滑在手臂上，頭髮散着，凌亂頹廢性感，嘴角微微揚着，似笑非笑的。
秦斯越在看完之後，喝了一大杯水。
第一反應是，蘇檸太欠教育了，真的太欠教育了。沒幾天後，她畢業，秦斯越去了學校一回，不過看見姜舟正跟她一塊，她穿着學士服，喜笑顏開跟姜舟聊着什麼。
秦斯越也就沒打擾蘇檸，本來倒是想質問她，送照片的意圖。
不過問不問也沒有區別，那組照片，就是徹頭徹尾的挑逗。
而蘇檸在想一會兒之後，也記起照片是什麼了。那是她當時被室友哄着身材好，室友想給她拍寫真。女生當著女生的面，沒什麼不好意思的。
室友想要的情感表達，她也沒有任何猶豫的去表現。
後來有一次她把那一本照片放在了一個盒子里，後來就不見了。
蘇檸還挺緊張的，畢竟那個讓外人看去了不太好，找了幾天。
後來室友說起那個盒子，眼神變了變，不過安慰她，應該不會有事。
現在想來，那個盒子，就是她給秦斯越裝禮物用的。
室友會這麼說，大概是覺得，秦斯越只會把這些給放在一邊，根本就不會去看。
「那還真不是我送你的禮物。」蘇檸摸了摸微微發燙的臉頰，說，「本來那是我送給自己的禮物。我有一段時間，相當排斥自己的長相。我是想用這組照片提醒自己，沒必要否認自己的。對了，你哪天要是有空，記得還我。」
秦斯越頓了頓，說：「很多年了，現在已經不知道得去哪裡找了。」
蘇檸並不相信他的話，開門見山說：「我看你就是自己想私藏……秦斯越，你該不會因為這組照片，幻想過我吧？」
「沒有。」
蘇檸卻不是很相信，又聽見他說，「下回你可以去我家找找，找到了我們可以一起看。」
她剛要說話，就聽見秦斯越那邊有人喊他了，跟其他說話時他依舊很一本正經，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只是公事公辦的應着。
很快他重新對着電話道：「我去忙了，等手術完給你回電話，等會兒我給你回電話。」
蘇檸「嗯」了一聲。
誰也不知道，這通電話掛掉之後，會出現一些意外。
他們都以為，在這通電話結束之後，等下一通電話，兩個人又有一出沒一出的瞎扯很久。確實，男女之間打電話，除了同事或者長輩之外，有興緻的聊天，都是瞎扯，瞎扯也都樂此不疲。
但此刻，蘇檸在掛斷電話之後，幹了一會兒工作，便回去休息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這麼困，睡了一覺，卻被鬼壓床了，好不容易醒來時，額頭上是一身的汗，呼吸也急，心跳也很快。
蘇檸在床上躺了一會兒，就給秦斯越打了電話，只不過對方沒有接。
也不知道為什麼，蘇檸覺得心情有些沉悶。
或許是因為這段時間，秦斯越真的很少有不接她電話的時候吧，今晚這變化，總讓她感覺到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幾分鐘後，秦斯越的電話就打了進來，他半天沒有說話，但她卻能聽見他急促的呼吸聲。
好半天，他才冷靜的喊了一句：「伊伊。」
秦斯越幾乎不會這樣的。
蘇檸的心瞬間就揪緊了，不由得放輕聲音問：「怎麼了？」
「有個做手術的患者，剛剛走了。」秦斯越深吸一口氣，平靜的說，「我沒有把人留住。」
蘇檸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一個，不算大的手術，大概任何醫生做，十個裏面有九個都會成功的那種。」秦斯越自嘲的笑了一聲，聲音逐漸沙啞，「伊伊，但是我沒有把人留住。」

第298章局
秦斯越說完話，就一個字都不再說了，安安靜靜的。
安靜到，蘇檸那邊能聽到，各種各樣亂七八糟的聲音，有哭聲，叫喊聲，聽的人心裏沉重。
「秦斯越，你沒事吧？」蘇檸有些擔憂的說。
那邊沉默一會兒，才開口說：「還好，第一時間想到了你，就想告訴你一聲。你好好休息吧，這邊我自己處理。」
蘇檸有些遲疑的說：「那邊是不是有人在鬧？」
「別擔心。」秦斯越又恢復了冷靜，道，「我能處理好。不說了，院長來了。」
蘇檸躺在床上，心裏百感交集，秦斯越說，第一時間，想到了她，不知道是不是，她成了能讓他生出傾訴**的那一個。
儘管秦斯越很克制，但她還是感覺得出來，他覺得這個問題有些棘手。
片刻後，蘇檸起了身，去了車庫。
開車的一路，她都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悶的慌。
到醫院時，她剛停好車，就看見謝希也從另一輛車上下來，她此刻披頭散髮，身上還穿着睡衣，妝容更是半點沒有，依稀能看見幾條細紋。顯然出來得匆忙。
這跟蘇檸平常見到的，衣着打扮精緻的謝希，太不相同了。
後者在看到蘇檸的時候，也愣了愣，隨後勉強笑了笑：「阿宸聯繫你了？」
蘇檸點點頭。
「挺好的，挺好。」謝希喃喃說，「他出任何事情，也不會主動聯繫我。我每次都怕他自己一個人扛，把他自己給扛壞了，會找人就挺好的。」
謝希過來，是醫院通知的，聽到的那刻，就匆忙往這邊趕。
蘇檸沉默着寬慰一般的拍了拍她的背，說：「阿姨，我們進去吧。」
兩個人還沒有走到科室，就聽見裏面辱罵聲傳來，「你這算什麼狗屁醫生？他們說你技術水平好手術成功率高，我找了你。然後呢，這麼點手術你都成功不了，你就是個庸醫！你害死了我老婆，我老婆才這麼年輕，怎麼死的不是你？你該去死的！你就是個垃圾，不配從醫！」
「我要給我老婆報仇，明年今天，就是你的祭日！」男人罵罵咧咧道。
蘇檸走過去時，看見幾個保安正架着男人，男人身邊還有好幾個家屬站着，雙方僵持成一團。
她看見秦斯越就在人堆前站着，被兩個同事護着，人太多，保安也看不過來，那個男人掙脫束縛，趁沒人注意，快步走上前，狠狠的扇了秦斯越一耳光，然後揪着他的衣領，把他重重往牆上一推。
很用力，蘇檸都能聽見沉重的聲響，也能看見秦斯越那一瞬間痛苦的表情。
但他卻連一點還手的打算都沒有。
蘇檸的表情變得難看，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就聽見身旁的謝希歇斯底里的喊道：「不許動我兒子！」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聲音呢？幾乎是用盡所有力氣在喊，聲音不潤，似乎被撕裂了一樣，很響，又瘋狂氣憤心疼，是全然不計後果的下意識的反應。
蘇檸轉頭去看謝希時，她整個人都在發抖，卻往人堆里沖，快步走到秦斯越身邊，然後擋在他面前，看着那個男人，警告說：「不許動我兒子！誰都不許動我兒子！你要是再敢動一下手，今天我就讓你的手留在這裡！」
「就你？」男人上下打量她兩眼。
謝希冷笑說：「就我，誰要是動我兒子，那就是要我的命，你大可以試試，你不講道理，我自然可以用不講道理的辦法對付你。看看是你不講道理厲害，還是我能整死你。」
秦斯越的目光閃了閃，他看了眼幾步之外的蘇檸，跟她對視了一眼。
目光平靜，乍眼一看，似乎沒什麼情緒波動。
蘇檸抿了下唇。
「喲，現在是還來威脅我們這種受害者家屬了是么？」男人面露兇狠，「你信不信，我要是拿不到賠償，我就血洗你們醫院，見一個醫護人員殺一個。」
然後在謝希還要說話時，把她提到了身後，說：「媽，別說話了。」
她喘着氣，到底是順了秦斯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