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蘇心琪驚坐起，匆忙往軍營趕去。
待她趕到之時，只見李琴站在軍營入口，指着顧長生大罵：「我兒子舒少城軍功累累，你們就這麼把他趕出去，還有沒有良心？」
顧長生冷着臉，眉眼間怒意沉沉。
一旁的白夢淺忍不住出聲：「什麼兒子？蘇心琪女扮男裝本來就是死罪，長生留她一命已經是開恩了……」
「閉嘴，輪得到你說話嗎？」
李琴毫不客氣回嗆，白夢淺被罵得漲紅了臉，她也沒見過如此潑辣的婦人。
「母親！」
蘇心琪奔上前拉人，誰知李琴回過頭，當著眾人的面就狠狠甩了一巴掌！
「啪！」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災星！要不是你不小心泄露了身份，舒少城這個名字依舊是整個羌谷城的榮耀！」
鬧哄哄的軍營入口忽然寂靜，所有人都驚訝望着蘇心琪，沒想到她會被親身母親這般厭棄。
蘇心琪的半邊臉瞬間發腫，但她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只是拉住李琴：「母親，鬧也鬧了，回去吧。」
「別叫我母親，你不配！」
李琴一把甩開她，一雙眼狠狠瞪着蘇心琪：「你今天要是不能求得留在軍營，我就一頭撞死在這裡！」
說完，她揪着蘇心琪狠狠往地上一推，讓她跪倒在顧長生的腳邊。
身後，傳來李琴嘶吼威脅：「蘇心琪，你倒是求啊！」
蘇心琪咬住唇，牙關都在顫。
她素來知道母親的性格，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自己沒有第二條可以選。
她閉上眼，當著眾人的面將尊嚴摔在地上：「顧將軍，可不可以求求你，讓我留在軍營？」
眾人沉默，似乎都在等顧長生的回答。
顧長生垂眸看着蘇心琪，一雙黑眸無喜無怒，遲遲沒有回答。
就在蘇心琪絕望之際，顧長生的聲音才緩緩從頭頂傳來：「可以。」
她詫異仰頭，四目相對，心頭剛燃起希望，就聽顧長生說：「但是留在軍營的女人只能是軍妓！」
一句話，蘇心琪剛燃起的希望瞬間破滅。
她不可置信看向顧長生：「你當真要如此不留情面嗎？」
顧長生面無表情：「你是在以什麼身份，讓本將軍對你留情？」
蘇心琪啞住。
什麼身份……她何嘗有什麼身份？
他們之間的關係和身份，從來都是顧長生決定。
他憐憫，她便能卑微的留在他身邊，他厭棄，她便只能毫無痕迹的離開。
見蘇心琪遲遲沒有說話，李琴伸手狠狠地推了她一下：「蘇心琪，別忘了五年前你答應過我什麼！」
一句話再次掀起蘇心琪心底的傷。
五年前，她答應過母親——
你要守住你哥哥的英名，為舒少城這個名字增添榮耀，直到死的那一天！
至於蘇心琪怎麼活，沒有人在乎。
沉默良久，蘇心琪絕望閉上眼，蒼白的唇輕啟：「好，我留下。」
周遭訝然一片。
人群中的顧長軒，再也壓抑不住怒氣。
「哥，心琪，你們都瘋了嗎？堂堂軍師怎麼能做軍妓？這傳出去別人怎麼看我們顧家軍？」
顧長生沉着臉沒說話，眼底隱隱怒意。
這時，蘇心琪顫巍巍站起身，面色卻平靜：「跟顧家軍有關的是軍師舒少城，而我是蘇心琪。」
顧長軒還想說些什麼，卻見蘇心琪又撩袍，對着李琴直直跪下。3
軍營門口，寒風蕭瑟。
蘇心琪長發被風揚起，整個人異常單薄。
寒風中，女子聲音清晰絕然。
「阿娘，這是我最後一次喚你阿娘。如你所願，我會留在軍營繼續為『舒少城』這個名字增光，但日後蘇心琪的所做作為，都與舒家無關。」
說完，蘇心琪俯身一拜，額頭重重磕在地上，竭力剋制的聲音依舊哽咽破碎：「第一拜，還您生我之恩。」
「嘭！」
「第二拜，顧您多年的教導，將我撫養長大。」
「嘭！」
「第三拜，舒氏再無不孝女蘇心琪，望你日後珍重。」
話落，再起身時，蘇心琪額間已然鮮血淋漓，她沒在看李琴一眼，轉身一步一步踏入了軍營。
周圍的將士們見到此景，不發一言，紛紛讓路。
李琴看着蘇心琪的身影，久久愣神。
次日。
蘇心琪坐在軍妓的營帳內，不知是礙於她從前的身份還是如何，沒有人敢踏進帳內。
直到暮色降臨，營帳的帘子被人掀開。
蘇心琪心中一緊，抬頭望去。
顧長生？！
只見他鎧甲未卸，長劍在手，似乎是剛從外面回來。
顧長生神色冷峻，視線落在蘇心琪的輕紗外衣上的時候，瞬間皺起了眉頭。
蘇心琪抬手輕拂，輕紗落地。
「顧將軍是需要伺候嗎？」
顧長生臉色一沉，眼裡涌動風暴：「你就這麼自甘下賤？！」
面對他的嘲諷，蘇心琪卻已經能做到面不改色：「讓我入營為妓的不是顧將軍的意思嗎？」
顧長生握着劍柄的手不斷收緊，蘇心琪卻轉過身，不想再看。
「顧將軍若無意讓我伺候，便離開吧，不要耽誤我接待他人。」
「蘇心琪！！」
顧長生髮怒，把劍一擱，伸手直接把蘇心琪拉進懷中禁錮。
「忤逆我，你的日子只會更難過！」
話落，他毫不留情的吻上她的唇，力道之大，讓蘇心琪忍不住痛呼出聲。
這時，營帳外突然響起一個急促的聲音。
「將軍，軍情奏急！」
下一秒，顧長生利落鬆開蘇心琪。
蘇心琪跌在床邊，紅着眼眶，大口的喘着氣。
顧長生提着劍往外走去，到門口時，他突然停下，回頭命令：「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