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治十七年的春節，牆角寒梅正盛，凜寒刺骨。
京城內外驟雪漫天，長街上車馬不駛，行人匆匆。
著作佐郎蘇玄攜妻兒頂着風雪叩響了永清侯府的大門。
好一會兒才有小廝來開門，驚喜出聲：「原來是四姑爺和四姑奶奶來了!早起大姑爺來後，大爺見外頭風雪大，料着四姑爺怕是不會來了，才叫小的們關了大門。」
蘇玄臉色不好。
他做了沈家多年的女婿了，每年春節拜年，即便冒着雨頂着雪也是要過府拜會的，哪次缺了? 這小廝許久才來開門便罷了，一出來便擺出這樣的推脫詞句，當真叫人心寒。
小廝也不敢多廢話了，連忙請幾人往裡去。
過了二門，才有正經主人出來相請。
「四妹夫，四妹妹!真是不好意思。
適才陪着母親用早膳，你們久等了，快領着外甥外甥女進來，別凍着了。」
沈家大爺是個笑面虎，一見他們就笑起來。
「聽阿婉說，雲笙也過了秀女初選和經審?」 他邊走着，邊投眼看向蘇玄身側的小丫頭。
約莫十五六歲的年紀，衣裳首飾簡單得很，可那張臉，即便未施粉黛，依舊能叫人一眼忘神。
如今便是這樣容色出眾，等過幾年再長開些，只怕搜遍京城都難找這麼一個了。
未必不能通過終選，為嬪為妃。
「不過運氣好罷了，」蘇玄勉強笑着，「大姑娘才是個頂好的，想來必能通過秀女終選。」
蘇玄口中的大姑娘，是沈大爺的嫡長女沈婉。
頂着侯府嫡女的名頭，她在選秀時自然就是備受矚目的。
沈大爺朗聲，「哈哈，父親和母親怕是都等急了，快隨我進去罷。」
正堂里，幾位妙齡少女正嬌笑逗樂簇擁着沈老夫人，底下則坐着沈家幾位夫人和姑奶奶，也是同樣的陪笑着。
好一副其樂融融的景象! 倒顯得蘇家人的到來有些不合時宜了。
「岳母大人，小婿攜妻兒來賀，祝岳母大人新歲安康。」
沈老夫人收斂了笑，投眼過來，看了眼蘇家帶來的那些賀禮，微微蹙眉，淺淺「嗯」了一聲。
「可用過了膳食沒有?」 這話問得怪。
哪會有吃了飯才來拜年的。
「小婿出門得早，不曾用過。」
「老大，去叫廚房備些吃的過來罷。」
老夫人隨意擺了擺手，「你也見過了我，帶着青禮去前頭拜見你岳父罷。」
蘇玄拱手，眸光微閃，領着長子告辭離去。
蘇夫人是庶出，本就不是沈老夫人親生，一進侯府便開始局促起來，丈夫走了更是沒有主心骨，呆坐在下頭，也不敢多說話，只偶爾陪笑兩句，尷尬又僵硬。
惹得六歲大的小女兒也緊張不已，死死拉着蘇雲笙的衣服袖子。
「姐姐，我們什麼時候能走啊?」 蘇雲笙摸了摸她的頭，「青影乖，等用過了晚膳就能回家了。」
六歲的小孩子，叫她沒人一起玩，沒有說話待到晚膳過，真是折磨極了。
沈老夫人原本不願理睬，見兩姐妹說悄悄話，這才屈尊降貴看向她們，淺淺道了一句，「蘇家丫頭這些年當真是出落得愈發好了。」
蘇雲笙少不得就要起身行禮回話，「外祖母謬讚。」
「雲笙妹妹這樣出色，怕不是要將婉姐姐比下去。」
老夫人身邊一個少女不懷好意說了一句。
此話一出，沈婉不高興了，沈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