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是吾妻》[唯一是吾妻] - 第1章(2)

他從熹微的天光里走來時,對我說的第一句話是:
「楊楊,我沒有爸媽了,你開心嗎?」
他抱着我,修長的手指在我雙臂留下一道道紅痕。
肩上偶爾有淚水滴落。
我忍着疼,囁嚅着嘴唇,一遍遍向他道歉。
可最後,宋遠霖也只是搖搖頭,丟下一句淚眼婆娑的「我恨你」。
他在我的生活中消失得徹徹底底,我媽也因為受不了打擊中風癱瘓。
可讓我沒想到的是。
七年後,在我為醫藥費發愁時,宋遠霖會再次出現,輕描淡寫地幫我補齊了住院費。
「路楊,她得活着,親眼看你是怎麼受苦的。」
也許從那時候起,我們的結局就註定了是個悲劇。

4
只不過,宋遠霖折磨我的手段不怎麼高明,無非就是雞蛋裡挑骨頭。
咖啡泡個八遍才肯喝,洗澡水低了一度就要發脾氣。
一旦我表現出一點不滿,晚上就別想睡了。
原本我就皮膚敏感,稍稍用力就會捏出一片瘀痕。
宋遠霖從來不會因為這種事情憐惜我,往往是怎麼盡興怎麼來。
有次我病了,去醫院掛了兩天吊瓶,回來時剛好遇見一位學長。
他把我送到家門口,又跟我隨口聊了兩句。
剛好宋遠霖出差回來看見這一幕。
「我還發著燒,你能不能讓我休息會兒。」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生氣,只幻想他可以念着多年交情,放過我一次。
「還能和別人說說笑笑,應該也不需要休息。」
「而且39度,沒試過,想試試。」
禽獸。
我罵他,故意跟他較勁,眼淚卻在無聲時滑落。
宋遠霖將我的臉掰回來,拇指輕輕擦過被我咬出血的唇瓣。
「別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大不了明天去刷我的卡泄憤。」
「反正用身體換取利益,是你們家一直擅長的。」
我怒視着宋遠霖。
戳到我的痛處卻讓他異常快樂,臉上的笑都帶了幾分猙獰的快意。
「不然你以為,我爸對你們家的照顧都是無緣無故的嗎?」
我的力氣一下就卸了下去。
因為在這一點上,我根本無從反駁。
隔三差五的糖果,逢年過節的硬貨。
早已在我不知道的時候,成了我這輩子想起來就會受之有愧的東西。
結束後我又燒了三天,一個人在客房裡自力更生。
而一牆之隔的宋遠霖,只在第一天扔過來一盒退燒藥。
他說:「路楊,別死在我家裡,我嫌晦氣。」

5
會場里播放着記錄新郎新娘相愛過程的動畫。
鬱鬱蔥蔥的林蔭道上,馬虎的姑娘撞到了正在發獃的路人。
姑娘匆忙道歉,撿起男人掉落的手機,對方卻在她轉頭的瞬間狠狠愣在當場。
沒過多久,他們相愛了。
他帶她去過長滿薰衣草的普羅旺斯,在聖雷米小鎮的鐘樓前擁抱接吻。
賓客們為他們的愛情鼓掌喝彩,我卻被這一幕深深刺痛。
這就是宋遠霖想讓我看到的吧。
不得不承認,他總是知道怎麼折磨我最疼。
高中時,同桌問我將來想在哪裡結婚。
那時候我被偶像劇洗腦,脫口而出想去普羅旺斯。
結果這話不知怎麼傳到了宋遠霖耳朵里,放學後他把我堵在器材室,一本正經地討論這事。
「唔,普羅旺斯么,也不是不可以。不過我對薰衣草的花粉過敏,小路同學記得提前給我買葯。」
我像熱鍋上的蝦子一樣紅了臉,小聲嘟囔:「我又沒有要嫁給你。」
「那你還想嫁給誰?」少年板著臉,把班上的男生數了個遍。
我又哪裡敢承認,隨便說了個明星的名字。
宋遠霖牙都咬碎了,回去後到處打聽那人是誰。
最後真相大白,氣得三天沒理我。
我在無人處偷笑。
可從那之後,我做的每個關於普羅旺斯的夢,都有穿着白西裝的宋遠霖。
……
我轉着圈,試圖找到能離他最遠的地方。
然後就飄到了程銘身邊。
他是宋遠霖的伴郎,也是我的高中同學。
大學時他主動放棄了年薪五百萬的offer,和宋遠霖一起休學創業。
如果沒有他,遠霖科技不可能走到今天這步。
婚禮進行到一半,程銘懟了懟另一個伴郎老凌,小聲說道:
「卧槽老凌,你有沒有覺得新娘有個角度特別像路楊。」
老凌也是宋遠霖擴張商業版圖的功臣,不過我們只見過兩次,沒想到他還記得我。
咂咂嘴,點頭道:「你還別說,真有點像。」
程銘嘆了口氣,悠長的目光似在追憶當年。
「老凌,你是不知道他倆高中時多好。有一年路楊生日,霖哥騎了五公里車,就為了買一個限量版的蛋糕給她慶祝生日。我真不明白,他倆怎麼就走到這步了。」
是啊,我也不明白。
我和宋遠霖,怎麼就走到這步了。

待續...
猜你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