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月聲傅臨遠》[溫月聲傅臨遠] - 第1章

六月的陽光,炙熱到都能把柏油路都要融化。
海城女子牢房的大門打開:「溫月聲,出去和家人團聚後,切記潔身自好,別再走回頭路了!」
片刻後,一個瘦骨嶙峋的女人緩緩走出,明明是二十五歲的面孔,卻透着枯木般的滄桑死寂。
溫月聲站在烈陽之下卻沒有流一滴汗,雙目空洞,只覺得渾身發涼。
團聚啊……
五年前入獄時,她的家人都沒了,連剛出生的孩子也被前夫傅臨遠帶走。
孤家寡人的她,和誰團聚?
拖着破舊的帆布包,溫月聲蹣跚着跨越馬路,那和牢房隔着一道紅綠燈的對面,就是墓園。
一步,兩步……忍着錐心的酸澀,她終於抵達爸媽的墓碑前。
明明有千言萬語,卻都緘在口中,過了許久,她才有勇氣伸手,輕撫墓碑上的黑白照,啞聲道:「爸,媽,我出來了……」
不料話落,左後方卻忽然傳來一句譏笑:「呦,溫大小姐這是出獄了?不過五年不見,你怎麼喪得跟個老太婆似的。」
溫月聲僵住,這獨特刻薄的語調,來人明顯是傅臨遠的好友陳晨。
她下意識低頭偏開臉,可沒想到左前方也站着一個人,視線內,是一雙手工訂做黑皮鞋,而那鞋子上分明有着傅家的標徽!
溫月聲頓時煞白了臉,下一秒,就聽到一道低沉的聲音不緊不慢的響起:「你確實該好好祭拜溫家二老。」
真的是傅臨遠!
潛伏在記憶中的劇痛瞬間刺來,溫月聲本能抱頭蹲下,顫聲求饒:「對不起傅總,我錯了,我不知道您來這裡,我不是故意礙您的眼。求求你別打我!」
卻聽陳晨又諷道:「你發什麼瘋?臨遠可從來不對女人動手。」
溫月聲伏在地上,內心一片苦澀。
傅臨遠確實不會對女人動手,可是……這五年牢獄,她每一晚都被特地「提醒」,說她是個出賣丈夫的罪人。
沒有人相信她是被騙進金融陷阱,她從來沒背叛傅臨遠,可她的解釋,只會招來更加猛烈的報復。
對傅臨遠刻的恐懼……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刻進了骨子裡。
半響,頭頂上方才傳來冷漠的一句:「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溫月聲不敢應聲。
直到他們走遠,她才慢慢抬起頭來。
陽光好像給傅臨遠的背影鍍了一層金邊,他渾身散發出攝人心魄的冷情矜貴,但溫月聲看了一眼後,就縮回視線。
現在的她,對傅臨遠再也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
緩了好一陣,溫月聲才有力氣下山。
但沒想到,剛出了墓園的拐角,她就見到了一輛熟悉的勞斯勞斯,那車牌上是一串的8!
是傅臨遠的車!他竟然還沒走!
溫月聲顫抖着,轉身就要折回墓園,卻在後退的第一步,「嘭」的撞上一個硬邦邦的身體。
她僵硬扭轉視線,卻直接和傅臨遠的雙目對上!
這一瞬,溫心意彷彿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死死箍住喉嚨,無法呼吸。
男人英挺冷峻一如五年前,清冷的面容上沒有過多的神色,雙目內透着漠視一切的無情。
當年,傅臨遠就是這樣一副神情,逼她簽了離婚協議書,逼她放棄孩子的撫養權甚至探視權。
最後又親手把她送進牢房。
溫月聲的每個細胞都叫囂着要逃跑,就在這時,不遠處的車內忽然傳來清脆的一句——
「爸爸!你快過來啊!」
孩子的清脆嗓音,驟然刺進溫月聲的心裏。
「啪嗒」一下,手中的帆布包落地了,她都沒察覺。
是那個孩子嗎?
那個她生下後,還沒來得及看一眼就被抱走的孩子。
這一秒,想見孩子的期盼好像壓過了內心的恐懼。
溫月聲頂着壓力,鼓起勇氣沖傅臨遠哀求:「傅總,我能看看孩子嗎,就一眼也行!」
然而,傅臨遠卻只冷冷回了一句:「五年前,你就已經沒這個資格。」
溫月聲心口頓痛,卻不敢忤逆他,只能眼睜睜看着傅臨遠上車,望着他們駛向遠方。
但那一聲「爸爸」卻死死印在了她的腦海里,她不可自控想着,孩子叫媽媽的時候,是什麼樣?
她想見孩子,哪怕遠遠看看,她也滿足了。
但傅家住的那片別墅區,自己一個剛出獄的人根本進不去。
沒有辦法,溫月聲只好在他們進出別墅的必經之路上守着,撿點瓶子賺錢,天黑了就去附近的救濟站,躺在板凳上休息。
守了一個星期,溫月聲終於再次見到那輛黑色勞斯萊斯,只是車後面竟然還跟着一輛救護車!
她心頭一陣咯噔,不安油然而生,理智還沒有做出思考,她的人已經衝著車尾追去。
溫月聲記住了救護車上的名字,而等她氣喘噓噓追到醫院,卻根本不知道傅臨遠他們去了哪裡。
她焦急張望,急促喘着,冷汗順着蒼白的臉頰如雨般落下,她抓住路過的一個護士,顫抖問:「您知不知道傅家剛才送來的人去了哪裡?」
「你是傅家派來照顧孩子的保姆吧?孩子已經脫離危險了,就在她經常住的302號病房。」
孩子,經常住……
這些字眼刺得溫月聲陣陣發酸,五歲的孩子經常住院,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孩子該受了多少疼?
忍淚來到302,病房門半開着,溫月聲一眼就見到躺在病床上的虛弱小女孩,她悄悄推門走進。
越靠近,越能發現孩子的虛弱,小小的眉頭在睡夢中都皺着,連唇色都發白。
凝着這張彷彿跟自己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小臉,溫月聲死死咬住唇才止住要溢出的哽咽,她伸手想握一握孩子的小手。
卻發現那纖細的手背上都是青紫的針孔傷痕,根本無法觸碰。
「寶寶……」
如同心靈感應般,睡夢中的孩子忽然囈語:「媽咪,我疼……」
剎那,溫月聲的眼淚再也止不住。
而就在這時,病房外傳來腳步聲,同時傳來還有醫生的問話:「傅先生,令千金的血癌嚴重惡化,若是再找不到匹配的骨髓,我們也無能為力了。」
門內,正要躲藏的溫月聲徹底呆住,她是不是聽錯了?
怎麼會是血癌?
她懷孩子的時候身體很好,傅臨遠的身體也很好,他們的父輩們也沒有遺傳史,怎麼他們的孩子偏偏會得這種痛苦到要命的疾病?
溫月聲低頭望着眉頭緊鎖的孩子,只覺得心都要碎了。
可下一秒,門外傳來傅臨遠的一句,更讓她痛徹心肺的回答——
「救不了,就算了。」

第三章求求你

算了?
怎麼能算了?
顧不得恐懼,顧不得五年來刻在身體上的疼,溫月聲衝出房門,拉住傅臨遠哀求:「求求您別放棄孩子,她有救的!一定有救的!」
不料,傅臨遠卻當場沉臉:「你怎麼找來這裡?」
溫月聲一顫,卻咬牙忍住恐懼求着:「我是孩子的親生母親,我的骨髓說不定和孩子匹配,您讓我試試好不好?」
傅臨遠卻冷漠抽回手,凝着她反問:「你是想救孩子,還是救自己?」
不等溫月聲回答,他又面無表情道:「剛出獄就把注意打到孩子身上,你這一次又打算撈多少錢走?」
平靜的語調如同最鋒利的刀刃,狠狠刺進溫月聲心口,她忍淚顫聲解釋:「不,不是的……她是我女兒,我怎麼會害她?」
「你前科累累,為了一個外人,連自己的丈夫和親生父母都坑害,又拿什麼讓人信你?」
溫月聲瞳孔微縮,人不受控制抖了一下。這樣的話她這五年來聽過太多遍了,哪怕不閉眼,她的面前都能浮現那一張張羞辱的嘴臉。
但這還是第一次從傅臨遠本人口中聽到。
走廊森白的燈光打在傅臨遠的側臉,俊朗剛毅的面容上蒙上一層猶如冰雪的冷漠,男人的清冷,恰恰是從前最吸引她的蜜糖。
如今才知道,這原來是砒霜。
他那銳利的視線終認定了她有罪,溫月聲張了張嘴,卻都吐不出一句解釋。
她被合伙人坑害,那巨額的資金找不回來,父母為了她奔走,出車禍喪命在求情的路上,她也確實有罪……
可傅臨遠怎樣她都行,尊嚴,性命,她通通都可以不要……
但孩子是無辜的。
孩子只有五歲,還沒來得及好好看這個世界,卻一直被病痛折磨,這個世界已經對孩子這樣殘忍,做父母的,怎能忍心放棄救她的機會?
溫月聲緩緩跪了下去,凝着他,把自己低到塵埃里:「您要怎樣才肯讓我救孩子,只要你說,我都可以做……」
傅臨遠蹙眉,平靜的眸子閃過一絲晦暗,曾經傲氣凌然,把尊嚴看的比天還要重要的溫大小姐,竟然說跪就跪了?
時間一秒一秒過去,就在溫月聲等到絕望之際,終於等來傅臨遠鬆口:「我可以讓你試試。」
溫月聲眸光一亮,可還沒有等喜悅散開,卻又迎來他的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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