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似錦無謂一笑，「你可以多找幾個人湊一湊，也許夠了呢。這兩個孩子不是我親弟妹，但畢竟在一塊生活過幾年，我下不去嘴，只想換個乾糧吃。你們要是湊夠了就來這裡找我，我等你到天黑。」

言外之意，她也是想換的。

中年人眉頭微皺，眼底流露出一絲陰森，但礙於周圍人多，終還是扭頭離去。

隨着他們背影逐漸消失，周圍的人從頻頻打量變成了竊竊私語，到最後瞧向溫似錦的眼神當中都帶着鄙夷。

雖說饑荒，但易子而食的終究是少數，更何況為了兩塊乾糧就把孩子賣了的。

「真是狠心。」

「不是親姐姐才這麼狠，這要是有血緣關係，哪裡捨得。」

議論聲愈大，伴隨着的還有指指點點。

溫似錦卻顧不得這麼多，她三兩步跑到瘸腿少年跟前，蹲下身，「上來。」

一直壓抑着情緒的少年愣了愣，眼底浮起疑惑。

溫似錦見狀，乾脆直接抓着他雙手，摟緊自己的脖頸，又看了眼兩個小蘿蔔頭，「跟緊姐姐，知道了嗎？」

說完，便悶着頭，沒命的往前跑。

天知道她那些話能忽悠兩個中年人多久，萬一他們折返回來，姐弟妹四個，手無縛雞之力，簡直毫無反抗能力。

溫似錦悶頭跑到體力全無，才找了個隱蔽的角落停下。

她把背上的少年放下，又看向兩個呼哧哧喘粗氣的小蘿蔔頭，不知是不是剛劇烈運動過的緣故，兩個小孩臉上泛起淡淡的紅暈，嘴唇卻又異常慘白。

「不好。」溫似錦內心叫了一聲，還沒來得及動作，兩個小蘿蔔頭就暈倒在地。

「水。」瘸腿少年反應很快，從腰間掏出水囊。

溫似錦一把接過，小心翼翼的湊到兩個小蘿蔔頭嘴邊，每人餵了兩口。

小蘿蔔頭總算轉醒，但還是萎靡不振地垂着頭，既不能站起來，也不能說話。

這分明就是飢餓過度之後，又激烈運動導致的低血糖。

溫似錦自己其實也有點頭暈，但她還是強撐着問瘸腿少年，「咱還有吃的嗎？」

瘸腿少年沒有說話。

他們已經很久都沒吃東西了，很久。

溫似錦頓時明了，她把兩個小蘿蔔頭並排放好，起身就要出去。

這時，瘸腿少年講話了，「溫四斤，你不能賣了弟弟妹妹……你，把我賣了吧。」

溫似錦猛地回頭，日光傾灑，瘸腿少年望着弟弟妹妹的眼神甚是溫和，「我身量足，能吃的地方也多，只是口感沒那麼嫩，但也總比沒有強。」

這是溫柔眼神下能講出來的話？

溫似錦差點沒吐了。

她背過身，惡狠狠地丟下一句，「誰都不賣，在這等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