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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敢過來要錢，指定是他老婆下了死命令。

二狗剛走一會，幾個魚塘的主人也過來了。

這些魚塘主，平時就像仇人一樣，老死不相往來的。

今天居然破天荒走到了一起。

進屋坐下之後，個個面面相覷，你看我我看你，像一群發獃的鴨子。

「老孫啊，你這魚塘還搞下去嗎？不搞的話，你看今年的租金……」魚塘主茂盛率先打破了寧靜。

茂盛剛說完，其他魚塘主趕緊轉過頭看着老爸，等待老爸開口。

「要不我們就不搞了吧？」老媽一邊倒茶，一邊對着老爸說。

「不搞就不搞了，搞了這麼多年，真沒意思！」

老爸起身，想走。

魚塘主豐收見狀，趕緊起身攔住老爸：「那今年的租金怎麼說？」

「要錢沒有，要命一條！」老爸一把推開豐收。

「魚塘剩下的魚不要了，都歸你們！」說完奪門而出。

「這……」

「那不行！」

「這魚也沒剩多少啊！」

幾個魚塘主你一句我一句，攤攤手，繼續呆坐在原地。

「哎，算啦算啦！走吧走吧！」茂盛起身，對着其他人招了招手。

魚塘主剛走不久，老爸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然後走進屋子，一頭栽倒在床上。

突如起來的變故，把老爸打垮了。

往後的日子裏，老爸不是坐在床頭抽着煙，就是躺在床上睡大覺。

家裡大事小事，都是老媽在張羅，他全然不管了。

過不了多久，家裡僅有的一點積蓄也用完了，只能靠老媽做點手工維持生活。

老爸破產後，對我的生活並沒有造成多大的影響。

我每天還是該上學上學，該吃飯吃飯，該看電視看電視。

只不過，我發現村裡有很多小孩，會時不時在我背後指指點點：

「你們快看，這個是破產戶的兒子。他叫騰飛，又疼又廢。」

上初中時，我的學習成績一直都很好，也不知道遺傳了誰。家裡的牆壁上、衣柜上貼滿了各式各樣的獎狀。

這些獎狀都是老爸親手貼上去的。

以前他都不怎麼關心我的學習，破產之後，突然變得特別重視。

家裡來了客人，看到牆壁上貼滿了獎狀，都會用很羨慕的眼光對着老爸說：「老孫，你兒子真厲害啊，要是我兒子就好了！」

老爸每次都會露出滿意的笑容。

中考那年，我果然不負老爸期望，以全校第一名的成績，考上了市區的重點高中。

我是當年村裡唯一一個考上這所學校的。

收到錄取通知書那天，家裡來了很多客人，又是送雞蛋又是送紅包的，很是熱情。

特別是二伯母，一邊很熱情地幫忙招待客人，一邊扯着嗓子說：

「我們家騰飛真有出息，比他爸強多了！」

「是啊是啊，我們老孫家十幾代人都是農民，就沒出過讀書人！」二伯也在一旁附和。

我想起二伯父二伯母，以前時不時會來家裡要免費的魚吃，自從老爸破產之後就再也沒來過。

他們倆今天都到齊了，實屬稀客啊！

老媽娘家人也過來了，舅舅塞給我一個大紅包。

「騰飛，你要好好讀書，千萬不要跟你爸一樣！」舅媽在一旁有點不情願地說著。

我拿過紅包，偷偷看了一眼，裏面有四百塊錢。

這一年來，舅舅幫了家裡不少忙，還時不時給老媽送點生活費。

當然，這些舅媽都是不知情的。

那天，老爸喝了很多酒，喝得很暢快。

喝醉之後一直喃喃自語。

「天無絕人之路啊！看來是老天開眼了……」

那天，我看到他似乎對生活又燃起了新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