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寧寧猛地轉身，「你威脅我？」
「這不是威脅，這是警告。」
她故作鎮定，「你少騙我了，你要是能查到當年的事情你早就查了，何至於事情都過去了五年，你還不知道我當初到底經歷了什麼。」
顧易方眉頭緊緊皺着，用一種特別無奈，又可笑不得的寵溺語氣道：「我的傻妹妹，你以為我真的是因為查不到，才不知道你當年經歷了什麼嗎？
我只是想讓你親口告訴我，你不想說，我便尊重你。
我知道你肯定是受傷了，否則你不會一直那麼一蹶不振。」
「那這次呢？」
顧寧寧氣的咬牙切齒，雙手緊緊握成拳頭，「你一定要這麼多管閑事嗎？
就不能和上次一樣，尊重我，理解我，什麼都不要問嗎？」
「上次你是回來療傷，和這次完全不一樣，所以我必須明確的知道你到底想做什麼。
否則一旦你出事，我怎麼保護你？
寧寧，你可是我唯一的親人了。」
顧寧寧雖然覺得她這個哥哥特別麻煩，但是聽他說了這麼一番話，她的心裏還是暖暖的。
她上前，依偎進了顧易方的懷抱，聲音柔軟道：「哥，你真的想多了，我只是單純覺得陸妍很可憐，想要救活她。
因為她和當年的我，特別像。」
「真的？」
顧寧寧點點頭，「你忘記我回來時候是什麼鬼樣子了嗎？
雖然沒有像陸妍那麼凄慘，一身是傷，但是我的精神狀態比她好不了多少。」
想到那段陪着妹妹治療的晦暗時期，顧易方沒忍住打了個冷戰，他之所以一直不去觸碰五年前的事情，也是怕自己不當的行為刺激到了妹妹。
聽她這麼一說，顧易方覺得可信度大了，妥協道：「你用我妹妹的身份發誓，你沒有騙我。」
顧寧寧伸手就做發誓狀，張口就來，「我要是有一句假話，下輩子就不是顧寧寧！」
「這是什麼鬼誓啊？」
「哎呀就這樣吧，你懂我的意思就好了啊。
我好睏了，不說了，先上樓休息了。」
「喂！」
顧易方還想追問，眼看着顧寧寧蹬蹬瞪跑上了樓梯。
跑到一半的時候，她突然停住腳步，回頭一臉笑意道：「對了，哥，陸妍就要回國了，回國之前我想讓她學點真本事，免得被她那個渣前夫和前夫的新歡欺負，明天開始你親自教她近身搏鬥和槍法，拜託啦！」
「為什麼要我教？
還有，她是回國尋人還是殺人？
學槍法幹什麼？」
顧易方剛剛放下不到一半的心再次懸到了嗓子眼。
他就是覺得妹妹有什麼事情瞞着他。
顧寧寧卻一吐舌頭，笑道：「防身嘛！
技多不壓身！
你就把你會的東西都教給她一點，但是我醜話說在前面，你不準看人家姑娘漂亮就動凡心聽到沒有？
你們不合適！」
顧易方本來有一肚子的話要問，被她最後一句全部懟了回去，臉色都紅了，「你這個死丫頭，你胡說什麼呢？
你哥我是那種人嗎？」
「對對對，你不是，我哥才不是一個見色起意的人呢！
那陸妍的訓練就交給你了哈！
她明天就會來找你，你幫我接一下，我明天有事出去。」
「什麼就交給我了？
憑什麼交給我？
你給我回來！」
看着顧寧寧奔跑上樓的身影，顧易方差點原地爆炸！
他確實有點方，不知道這個死丫頭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葯。
「小黑！」
顧易方衝著不遠處大叫。
小黑立刻角落裡漆黑的走廊外沖了進來，「少爺，您叫我。」
「恩，立刻派人去中國查，這次不但查陸妍，把楚東凌和他身邊的那個女人一起查了。
還有五年前，大小姐的事情。」
調查前者小黑理解，可關於大小姐的事情……小黑懵了，「少爺，要是被小姐知道您背地裡調查她極力隱瞞的過去，她會不開心的。」
「現在顧不得這麼多了，否則不知道這個死丫頭要闖出什麼禍事！」
「好，我明兒就去辦。」
次日。
一清早，新的白雪覆蓋著舊的堆積的積雪，將世界染的更白。
陸妍一大清早起來，洗漱完畢下樓，剛推開玄關的門，就看到停在自家門口的汽車。
她套上了大衣，納悶的踩着白雪出了門，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看到她出來，坐在汽車副駕駛的顧家管家下了車，「陸小姐，我們大小姐請您去主宅。」
「現在？
我剛起來，還沒有吃早飯呢。」
「我們大小姐說了，請您去主宅一起吃。」
陸妍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那好，你稍等一下，我回去換身衣服。」
「好。」
大約十分鐘左右，陸妍換好了衣服，化了個淡妝便出了門。
乘坐陸家的汽車，路過一棟棟掛着皚皚白雪的別墅，很快便來到了顧家的主宅。
莊園內，各種園藝和移植來的花草樹木都被白雪覆蓋，宛若裹上了一層銀裝。
經過偌大的花園，後面，便是顧家的主體別墅。
陸妍已經想好了要和顧寧寧說什麼，並且用什麼理由拒絕她要求顧易方教她搏鬥用槍。
怎知道，進了門她才知道，顧寧寧一大早就出去辦事了，根本沒在家。
餐廳里，只有顧易方一個人，坐在主位上一邊看報紙一邊吃早餐。
氣氛尷尬又嚴謹。
第22章   不想給你們添麻煩管家走了過去，恭敬道：「少爺，陸小姐已經來了。」
顧易方嗯了一聲，抖了抖手中的報紙，也不知道是和她說話還是和空氣說話，「吃了沒？」
陸妍待了好幾秒，才結巴的回答，「沒，沒有。」
顧易方抬頭對管家說，「徐伯，加副碗筷。」
「是。」
碗筷加好，徐伯走到她面前，「陸小姐，小姐出門了，說是正午的時候才會回來。
她讓我轉達，說不管你有什麼想法都可以向少爺表達，她已經和少爺說好了，一定會有求必應的。」
可是陸妍不需要有求必應，她想拒絕這份心意。
被救下後，她已經舔着臉叨擾他們兄妹半年多了，衣食住行全部都是顧家承擔，她實在是不好意思再去打擾他們。
戰戰兢兢的走到顧易方面前，陸妍用力攪動着自己的手指，一時之間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她拒絕是因為不想給別人添麻煩，可是就直接說不需要，好像也顯得有點矯情，忘恩負義的感覺。
陸妍突然覺得自己好像被架到了火架上，進退兩難，這份心意接受與否都是錯的。
可偏偏，顧寧寧不理解她的心理，眼前這個男人呢，一直看着報紙，連正臉都不給她，這讓她怎麼說啊。
餐廳內好靜，銀針落地都可以清晰聽到聲音。
顧Zꓶ易方說：「你和楚東凌在一起的時候，就是這樣畏畏縮縮，戰戰兢兢的嗎？」
陸妍沉寂的心，因為這個許久沒在耳邊響起的名字而差點被刺穿。
他拿掉自己腹中孩子時冰冷的模樣，以及他為了林嫣然帶着警察去抓自己的模樣，都歷歷在目。
陸妍瞬間被激怒，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怒點在哪，總之她十分生氣，一把扯掉了顧易方手中的報紙丟到了一旁的餐桌上。
「我沒有戰戰兢兢！
我只是顧念你們對我的救命之恩不想給你們添麻煩而已！」
顧易方拿起報紙，抖了抖找到了他剛才看到的位置，「既然不想添麻煩為什麼要來呢？
昨晚寧寧去找你的時候你為什麼不直接拒絕？
怎麼，這種事還需要我們顧家給足了你台階下才行嗎？」
陸妍冷眸凝視着他，「你很討厭教我？」
「還算聰明。」
陸妍再次抽走他手裡的報紙，這次直接扔到了地上，「那好，從今天開始，這近身搏鬥和射擊就麻煩你了！」
她朝着坐在貴族宮廷椅上的顧易方，行了個九十度的大禮，客氣道：「多謝顧少爺，以後就麻煩你了！」
她很討厭他那套居高臨下的模樣，像極了楚東凌。
看着迅速逃離餐廳的小女人，顧易方整個人都傻了，他拍案而起，大步追了出去，將走到玄關的陸妍給抓了回來。
「你什麼意思？
跟我對着干是吧？」
陸妍推開他，後退了一大步，依舊很恭敬謙卑的態度，「我不敢。」
「你不敢？
我看你敢的狠！
陸妍，這救命恩人可不止寧寧一個，為了把你救活，我也費了不少心力，你就這麼回報我？」
「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
既然顧少爺已經對我的事費心費力了，那也不差教我點看家本事這種您手到擒來的事情。」
這話說的，顧易方愣了半天，愣是沒找到合適的話來接。
精緻好看的桃花眼眨巴了半天，他冷冷一笑，「我明白了，你這是以退為進啊。
一副不想學的樣子是故意做給我看的？」
「沒有，一開始確實不想麻煩你們。」
「那為什麼改主意？」
陸妍不說話。
顧易方靠近她，「為了報復我？」
「沒有，少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你少拿救命恩人當幌子！
你們女人，都是白眼狼，你就是報復我！
我告訴你，想跟我學搏擊和槍法，不可能！」
「哦，那我打擾了，我住的地方還有些活要做，先走了。」
陸妍懶得和他爭辯，微微頷首後便要離開。
「你等等！」
面對她這無所謂的態度，顧易方怎麼都覺得不爽。
他可是救命恩人，也是她現在唯一的經濟來源，怎麼著也不該是這麼個態度吧？
原本是想叫住她算賬，可話剛到嘴邊……咕嚕嚕嚕嚕……顧易方聽到一陣尷尬的肚子叫聲。
一大車指責的話到了嘴邊，全部都吞了回去，陸妍也聽到了自己肚子叫的聲音，咽了口口水，不好意思的揉了揉肚子，將頭低的更深。
顧易方憋着笑，「早晨沒吃飯？」
陸妍點了點頭。
他繼續道：「很餓嗎？」
陸妍猶豫了一秒，再次點了點頭。
「你跟我來。」
顧易方扯住她的手腕便將她拉去了餐廳，坐到了剛才的主位上。
他笑道：「想吃什麼？
隨便點。」
顧家都是中國人，只是定居在莫斯科而已。
所以一系列生活習慣都和中國差不多，就連吃早餐的種類也和國內差不多。
比較幸福的就是家裡養着頂級大廚，想吃什麼都是現吃現做，何等的美味。
顧易方突然對自己這麼好，讓陸妍心裏有點小感動，瞬間開始反思自己剛才和他唱反調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畢竟，這是他們第一次正式見面。
雖然當初他並不提議留下自己，可既留下了，這大半年來，陸妍也沒少得到他的照顧。
反思過後，便是道歉，「對不起啊少爺，剛才是我態度不好，過分了。」
她突然一本正經，倒是讓顧易方差點閃了腰，本來鼓足了勁想要氣她一下，在她面前吃她想吃的早點讓她餓到變形，結果她卻半路道歉認錯。
無趣，實在是無趣。
第23章   簡直是白眼狼他臉上的笑意瞬間收斂，「行了，不逗你了，想吃什麼快說，免得寧寧回來又為了你和我大呼小叫的。」
回家裡也是吃他們的，在這裡也是吃他們的，這一點陸妍倒是不矯情，點了兩籠小籠包，便心滿意足的坐在椅子上等待。
顧易方拿起報紙，「這點出息，你也就吃小籠包的命了。」
「我喜歡嘛，以前在國內我每天……」話說到一半，她就想到了那些空曠孤單攙着血色的過去，瞬間便沒了說下去的勇氣。
顧易方冷道：「在國內每天怎麼樣？
每天都吃小籠包？」
陸妍苦澀一笑，點了點頭，「算是吧。」
轉眼已經過去半年了，也不知道卓冷現在怎麼樣了。
當初，她的狀況那麼凄慘，想必楚東凌和林嫣然都已經達到目的，應該不會對卓冷一個外人怎麼樣吧？
畢竟卓家也是有些勢力的，他們已經清除了自己這個障礙，沒有必要去惹這些不相干的麻煩。
小籠包很快便端了上來，陸妍不想繼續說話，也真的是餓了，便收起了話匣，一心一意吃東西。
顧易方將手裡的報紙稍微往旁邊挪了一挪，暗中觀察着眼前女人，他可以看出她眼中的悲傷，也猜測的到她是想到了以前的事情。
當初調查到她所有的經歷的時候，顧易方也被嚇了一跳。
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愛的這麼卑微的女人，三年的婚姻忍氣吞聲，被人拿掉了孩子還心存希冀，最後要不是差點被打死跌落深海，他看她依舊不會幡然醒悟。
他堅信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的觀念，所以對陸妍的印象一直不太好。
現在看來，她也不是那種一味忍辱負重的迂腐的女人，該有的固執和堅持，她似乎都有。
「你和我想像的不太一樣。」
說這話的人，是陸妍。
陷入沉思的顧易方回過神，「你想像中？
那你說說看，你想像中我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像個貴公子一樣，沉默寡言，冷俊不禁的。」
顧易方眉心一皺，「難道事實上我不是這樣的嗎？」
「也是，不過……」陸妍刻意打了個停頓。
果然，顧易方被勾起了好奇心，「不過什麼？」
「不過，更多了一抹孩子氣。」
反而是顧寧寧，孩子氣公主范兒的打扮下，有的是她那個年齡不該有的成熟和睿智。
這個孩子氣的形容，也算不上貶義詞，但顧易方聽着就是覺得不太舒服。
抖了抖報紙，他翹着二郎腿，「你才跟我見面多久？
就敢評價我有孩子氣，誰給你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