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尖，怕是只以為是一場幻覺。
等我抬頭看他，謝皎已站起來，撿起書，拄着拐回了屋子。
他笑什麼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
熬完湯我去敲謝皎的門，他不大一會兒便走出來，我倆便沉默地在一張方桌旁坐下，他坐那頭，我坐這頭。
過去我無法想像這畫面。
我與登州謝小公子同食，同在一張桌上，這任誰也無法想像。
一頓飯吃得安靜，謝皎家教良好，飯桌上並不會發出半點聲音，所以我以餘光偷瞄他，就見他連吃飯也吃得像幅畫。
雖以餘光窺謝皎，卻還是收斂，只匆匆瞥了幾眼，便又把視線重新投回碗里。
於我而言，謝皎拿我當救命恩人就是我此生對他最大的攀扯。
末了，謝皎又同我道謝。
我實在詞窮，謝皎與我說話，不答非我本意，胡亂找些語氣混過去，我又不願。
我願與謝皎多說話，縱使詞不達意。
他道謝，我在收拾碗筷的間隙又同他重提起雪夜那玩笑，「謝皎，我說過了，等謝家冤屈洗凈。
我要金銀財寶。」
如此又虛混過半月有餘，謝皎終於不再依靠那拐杖，能自如行走。
眼睛，也能正常視物。
謝皎眼睛恢復那日是個平常不過的早上，我又準備出門賣雞，收拾好了就見謝皎站在院中。
我以為他是換了種看書的姿勢，便不想多問，豈料謝皎轉身看我，在晨光中隱含笑意，「春柳姑娘。」
我嗯了聲，後知後覺他在看我，謝皎在看我，是那種目光落在我身上的看我，並非這些時日以來的目光渙散，找不着人。
我一下子驚喜起來，跑過去盯着謝皎的眼珠子打量，「你好了？
謝皎？
你眼睛好了？」
這舉動過於沒有分寸，我起初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後，謝皎已收起了臉上的怔然，往後退了兩步，與我隔出段距離。
我視若無睹，對謝皎，我倒是已經練就了銅皮鐵骨，這小小的舉動並不能撼動我情緒分毫。
我仍替謝皎高興，並許諾回來時給他買甜棗和馬蹄糕，權當慶祝。
自這日後，每日下集給謝皎帶甜棗和馬蹄糕，就成了習慣。
也是這日起，謝皎學着洗碗和幫我餵雞。
這兩件事對謝小公子來說，都是難事一樁。
起初洗碗，洗不幹凈是常有的事，打爛幾個碗也是常有的事。
在只剩五個碗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