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沈芷衣死不瞑目》[我沈芷衣死不瞑目] - 第10章
很快江邊上一字排開,弓箭手全部弓箭準備,隨時可向江上的那艘船進行遠攻。
船上的人一再要求,想要救沈三小姐,必須讓沈崢嶸獨自一人登船。想必那船上,早已有殺手潛伏準備。
整個徽州誰都知道,沈崢嶸最是寵愛他的這個妹妹。
因而他手下的人無不擔心,他會一時受制,不顧自身安危地去登船。
身邊親兵及時說道:「公子萬不可登船去,那上面必定危險重重等着公子。」
溫朗道:「那三小姐怎麼辦?就這樣放着不管嗎?」
只見對面甲板上,冷光銀芒閃爍,便有一把刀橫在了船舷女子的脖子上,揚言道,沈崢嶸若是再不過去,就一刀殺了沈三小姐。
片刻,沈崢嶸抬手下令,卻是毫無波瀾起伏地令弓箭手道:「放箭。」
溫朗一驚,連忙道:「二公子,那船上的可是三小姐!這一放箭,誤傷了三小姐怎麼辦!」
話音兒一落,他縱是想阻止也已經來不及了,只見那些飛箭被弓箭手射向空中,轉了一個弧度,然後紛紛全朝那艘船上射去。
船上有人影在快速移動,方才船舷上的女子也已經不見了。為了躲避飛箭,他們不得不立刻躲閃進船艙里。
而這時,沈崢嶸打手勢,讓隨時待命的士兵趁着這一空當,嘴裏叼着蘆葦桿,便潛入了水中,不驚波瀾地朝那艘船靠近。
溫朗沉了沉嗓,又勸道:「二公子,這樣打草驚蛇,惹惱了他們,他們真殺了三小姐該怎麼辦?為了三小姐的安全,我認為還是先按兵不動的好。」
沈崢嶸側目看他,枯寂的眼神彷彿要將他看穿,道:「那是我妹妹,又不是你妹妹,你這樣擔心做什麼。」
溫朗張了張口,啞口無言。
沈崢嶸又轉頭看向那艘船,道:「況且我家芷衣懂分寸、識大體,她若知道自己成為要挾我的把柄,寧願自盡,也不會想要我冒險去救她。」
沈崢嶸說的是事實,只不過那船上的女子到底是不是沈芷衣,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溫朗臉色變得有點難看,不好再多說什麼,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沈崢嶸的人潛水朝那艘船靠近。
等到沈崢嶸的人順利登上船時,雙方兵戈相見、大打出手。
站在江邊都隱約能聽見兵器相碰撞的聲音。
這時沈崢嶸才命人備船,趁着船上的人纏鬥不休時,再帶着自己的親兵上江去。
誰都知道那船上全是殺手,卻沒想到殺手的數量竟有數百人之多。
率先潛水登船的士兵正把他們殺得大亂,隨後沈崢嶸就又帶人上去,一時間滿船殺手如同無頭蒼蠅一般,他們除了奮力砍殺,沒有別的出路。
船上屍骨堆成了小山,鮮血浸透了甲板,漸漸染紅了下面的江水。
當沈芷衣從外面快馬加鞭趕回來,來不及回城,第一時間奔向南軍大營,結果聽說此時沈崢嶸人在蟒江邊上,顧不得許多,又調頭往蟒江邊跑去。
遠遠她就看見江邊士兵齊立,不由一顆心提了起來。
那些士兵見到沈芷衣,先是震驚,隨即瞭然。
原來那船上被挾持的人根本不是沈芷衣,想必沈崢嶸也早已確定了這一點,才問也不問直接準備弓箭手率先進攻。
眼下沈崢嶸尚還在那船上,具體的情況如何,江邊岸上的人也無從得知。
沈芷衣聽士兵說了一下事情的經過,當即讓士兵再給她備一條小船來。
士兵猶疑道:「三小姐,那船上情形兇險萬分,不如三小姐還是在岸上等吧。」
她知道沈崢嶸不會輕易上當,因為他相信她不再是那麼容易就被抓住的,正如她也相信他在遇到這種情況的時候不會衝動行事一樣,而是先理智冷靜地分析那船上的人究竟是不是她。
但是現在船上打鬥激烈,沈芷衣不確定他在船上究竟怎麼樣了,也不知道他受傷了沒有……正是因為兇險萬分,她才一定要去。
眼下她才真真是開始提心弔膽起來,她擔心沈崢嶸。
很快小船就準備妥當,沈芷衣帶着沈崢嶸的親信隨從一起踏上小船,快速地往那大船划去。
越是靠近,越能聞到濃濃的血腥氣,以及周圍的江水都被染成了淡紅色。
等登上甲板一看,滿地都是堆起來的屍體和血污,沈芷衣幾乎無處下腳。
而她一眼就看見了甲板上站着的那個修長挺拔的墨衣青年,他手裡挽着劍,劍鋒上滴着粘稠的鮮血,滿身殺戮的氣息。
他腳下堆起來的屍首比別的地方都要多。
這時船上的打鬥已經接近尾聲了。其他人正在清場,並里里外外搜尋一番,看看還有無活口。
沈芷衣想都沒想,直接朝他跑了過去,嘴裏喚着:「二哥!」
沈崢嶸聞聲轉過身來,就看見沈芷衣踩着甲板上極少的空隙向他接近。
她好不容易到他面前,在沈崢嶸伸手虛扶她一把的時候,她下意識就想要伸手抱住他。
可是看見甲板上來來往往的人影,她生生忍住了。隻眼里流露出些許慌張的神色,問:「你可有受傷?」
沈崢嶸手指捋了捋她頸邊濕潤的頭髮,身上衣裙也是濕濕的,道:「我還好,你呢?」
沈芷衣仰頭看着他,有許多話想要跟他說,可眼下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便簡短道:「我也一切都好。事情辦妥了,將士們也回來了。」
沈崢嶸點頭,道:「稍等一會兒,處理完這裡我再送你回去休息。」
沈芷衣道:「我不着急。」
隨後沈芷衣便也在甲板上四處看看。她聽說這甲板上的黑衣殺手挾持了一個看起來像她的女子,此刻那些清場的士兵都把注意力放在了黑衣殺手上,但沈芷衣卻想知道那個女子現在在哪裡。
後來沈芷衣在甲板的一個細窄角落裡,於黑衣屍體的下面發現了一縷柔軟的裙角。
她順着那裙角摸去,一個個把屍體扒開,果真下面還藏着一個人。因為被沈芷衣發現,而瑟瑟顫抖着。
她蜷縮在一個水桶邊,粗大的水桶本就擋住了她的大半個身形,因而才不容易被發現。
她低着頭,髮絲顯得凌亂地披在肩上,遮住了她的臉。身上穿的衣裙,確實與沈芷衣衣裙的顏色相差無幾,但樣式卻是不一樣的。此時她又渾身沾滿了黑衣死士的鮮血,早已辨認不出本來的乾淨模樣。
沈芷衣站在她面前,聲色平淡道:「把頭抬起來。」
女子聞言身子一顫,繼而僵着,反把頭垂得更低。
沈芷衣手裡拿着劍,用劍鋒抵上她的下巴,輕輕往上一抬。
幾乎不費什麼力氣,她便不得不被迫抬起頭。
蒼白的臉色,如畫的眉眼,即使臉上沾了幾滴血,也無法掩蓋住她曾經的溫婉美麗。
沈芷衣沒多少意外,不明意味地輕聲道:「溫月初,又是你。我本想放你一馬,奈何你非要把自己作死。」
這個女子不是別人,正是許久不見的溫月初。
她為了引沈崢嶸上船,竟照着沈芷衣的衣着和髮髻打扮了一番。她以為沈崢嶸一定會上船來,到時候船上這麼多的殺手,定能讓他有來無回。
可是溫月初瑪ོ麗ོ整ོ理ོ沒想到,沈崢嶸問都沒多問,便直接命弓箭手朝船上射箭。若不是她躲得快,早已命喪在亂箭之下。
眼下她周邊的船舷上,全是插滿了亂箭,而她自己,躲得再快肩膀上也還是中了一箭。
箭支此刻還插在她的肩上,周遭都沁出了殷紅的血。
溫月初抬頭看了看沈芷衣,視線又透過她看了看身後的沈崢嶸,慘白地笑了笑,眼眶裡溢出了淚,道:「事到如今,落入你們手裡,我無話可說。要殺要剮,隨便吧。」
沈芷衣輕挑起聲音:「當真隨便?」說著她轉動了一下手裡的劍,彷彿哦當真下一刻便會割斷溫月初的喉嚨,而她眼皮子都不會眨一下。
溫月初喉嚨緊了緊,眼裡到底閃過一抹懼色,張口又道:「我也是被逼的。我若是不照着他們說的做,他們就會殺了我。」
她望着沈崢嶸,眼神里愛恨交織,流淚道:「若不是走投無路,你以為我願意這麼做?」
沈芷衣劍刃一挑,當即在溫月初的脖子上割出了血痕來,她面色有些陰冷,道:「可你卻想要我二哥死,這是事實。你說說,這次我又該如何待你?」
溫月初從她的眼裡看了出來,她當真是會不吝殺了自己的。就像當初沈崢嶸威脅自己時一樣。
時至今日,溫月初才感覺到,這兄妹倆身上如狼一般的氣息是十分相近相似的。
溫月初閉了閉眼,如果今日免不了一死,那她也絕不會讓這兄妹倆好過!
再睜開眼時,溫月初眼裡淚光閃爍,便儼然是一片凄楚哀婉之色。
她看着沈芷衣,苦笑道:「當初你二哥逼我,如今又是你逼我。你們兄妹倆,是要將我逼死才甘心是嗎?」她再看向沈崢嶸時,眼裡又是大膽的挑釁和瘋狂的報復之意,淌着淚問沈芷衣,「你知道我為什麼會變成今天這樣嗎?你知道這一切都是拜誰所賜嗎?」
溫月初指着沈崢嶸,淚流滿面地咬着牙道:「是他,你二哥!當初我為什麼要那麼匆忙地嫁人,我為什麼要選擇一個我不愛的人,全都是他逼的!」
沈崢嶸站在沈芷衣身後,神色漠然,一絲起伏和異樣都沒有。
溫月初淚眼望着沈芷衣道:「你知道他曾想要殺了我嗎?當初在你們家的涼亭里,若不是我哥出現得及時,我早就被他殺死了!他有多狠,你永遠不可能知道,我愛他五年,我盡我所能地為他付出五年,我以為就算他不愛我,那五年的時間我在他身邊多少能夠讓他感動一些的。」
溫月初無法抑制,明知往事不堪回首,可再次憶起時,她仍是避免不了陷入進去。
陷得越深,才越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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