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無幾的生命一點點掏空，只留下一副無力的軀殼。
今天是夏栗來芝加哥的21天。
嚴延敘依舊沒有給她任何消息。
這些天，夏栗把他拉黑後又放出來，不斷重複，可對方卻好像根本不知道。
又或許，他早就不在乎……
和以往一樣，夏栗收到了不少人群發的祝福消息。
只有韓盛和溫曉棠一如既往的問她在哪兒？
夏栗看着，最後給溫曉棠發了信息。
而溫曉棠看到消息，立馬回了電話給她。
「死丫頭，你跑哪兒去了？知不知道我擔心的都快瘋了！」
聽着好友的哭腔，夏栗眼眶有些酸：「我在芝加哥散心。」
溫曉棠淺鬆了口氣：「你沒事就好，我差點找嚴延敘要人了。」
那天的採訪她也看到了，除了想去撕爛嚴延敘虛偽的臉，也替夏栗不值。
夏栗不言，只是默默聽着溫曉棠說著最近國內發生的一些事。
顧凝勝訴了，現在是人財兼得。
掛斷電話後，夏栗更難受了，剛止住的鼻血又流了出來。
帶的葯已經吃完了，這邊也沒有賣，只能硬扛過去……
也只有這時候，她才發現等人真的會上癮。
又過了半個月。
國內已經過小年了。
夏栗躺在床上，努力伸手去拿床頭柜上的水。
卻在觸碰到時整個人滾了下去，額頭磕在櫃角，鮮血順着額頭流了一地。
這時，手機響了起來。
夏栗艱難爬起來，拿過手機，但看見「琛哥」的備註時，眼神一怔。
時隔35天，男人的聲音依舊。
「最近怎麼樣？」
夏栗心頭苦澀，扯着帶血的嘴角：「我很好。」
她頓了頓，聲音越漸嘶啞：「琛哥，你什麼時候來接我？」
「等……」
嚴延敘的話還沒說完，夏栗就聽到那邊傳來顧凝的聲音：「其琛，我穿這件去見叔叔阿姨可以嗎？」
剎那間，她的喉嚨像是被無數針刺過。
因為是地下戀情，嚴延敘從沒帶她回過家，更不用說見父母。
「等我忙完這裡的事就去接你。」
掛斷了電話，嚴延敘看着一邊試衣服的顧凝和一眾隊員，目光深邃。
因為比賽獲勝，顧凝提議去他的老家遊玩。
他想也是時候說清楚了。
風吹進房間，寒意入骨。
夏栗攥着手機的手開始顫抖，血一滴滴砸在地板上。
她仰頭望着燈光，一種從未有過的寧靜浮上心頭。
是將死之人對離去的寧靜。
今夜，夏栗疼得睡不着，連呼吸也越發急促。
她忍着劇痛打電話給了溫曉棠：「曉棠，我後天應該要回國了，你能去機場接我嗎？」
溫曉棠疑惑她話里「應該」的字眼，但也沒多想：「好。」
電話掛斷，房內又陷入一片沉寂。
一團的腥甜卡在夏栗喉嚨，咳不出咽不下。
她看着外面，眼皮越來越重。
也許是因為迴光返照，四年來發生的事情像走馬燈一樣在她腦海中重演。
夏栗無處可說，只在私人微博寫了下來。
「其實，我和琛哥在11月22日分手了……」
她眼眶一紅，糾正過來：「應該說是他單方面放棄我……」
指尖的微顫讓夏栗打字總是出錯，不斷地刪改。
「和他在一起四年，到分手後，我才知道那聲愛稱從來不是我。」
「小凝，小寧，兩個聽起來毫無分別的名字，代表的卻是愛和不愛……」
「琛哥說，等他忙完就接我回去，我一直等，可終究是等不到了……」
當完成最後一個字，眼淚已經爬滿了夏栗整張臉。
視線的模糊讓她錯把屬於MilkWay戰隊的官方賬號當成私人小號，點下了發佈……
夏栗靠着床尾，鮮血溢滿了她的嘴角和鼻尖。
她一直自己已經不懼怕死亡了，可看到那麼多的血，她慌了。
夏栗笨拙地擦掉血，求救般地給嚴延敘打去電話。
一通……
兩通……
整整十一通電話，始終無人接聽。
她最後的力氣也消耗殆盡，攥着手機的手重重垂落在地板上。
夏栗渙散的雙眼慢慢闔上，再沒了聲息。
死寂的房間，她掌心的手機突然劇烈震動起來！

======第十一章======
江城。
冬夜的大雪如約而至。
嚴延敘站在街道邊，手機放在耳畔，聽着對面傳來一串冰冷的女聲：「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無人接聽，請您稍後再撥……」
這是他第三次回撥夏栗的電話了。
但是對面還是沒有回復，也不知道怎麼了。
換做以往，夏栗從不敢不接他電話……
一陣寒流來襲，嚴延敘沉着冷眸，最終撂了電話。
琴海別墅里。
他將手中的精品禮袋放在客廳玻璃桌上，最顯眼的位置。
而禮袋邊上還掛着一張卡紙，上面寫着：「新年快樂。」
字跡行雲流水，是嚴延敘親筆。
這是今年他送給夏栗的最後一份禮物。
上次的蛋糕，他自己都快忘了，以寧對甜食過敏。
所以他和幾個隊員一起上街挑衣服的時候，意外看見了一條長裙挺適合她的。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買了下來了。
估計是想當做對她以前的彌補吧。
關別墅的門，嚴延敘裹緊了風衣鑽進車裡。
引擎剛開，放置在一旁的手機就急促的響了起來。
嚴延敘下意識想到遠在芝加哥的夏栗，他趕忙接過電話：「以寧，怎麼了？」
結果對面的聲音比他還急切：「唐隊，不好了，你和以寧姐上熱搜了！」
他頓時鎖緊了眉頭，沉聲問：「怎麼回事？」
那邊先是沉默了會兒，說話也變得吞吞吐吐：「以寧姐……她用官方賬號說出了你們的地下戀情，沒一會兒網上就爆了，我們戰隊的官方賬號都淪陷了，到處都在問你們的事兒。」
「唐隊這件事兒你打算怎麼處理？」
嚴延敘臉色變了變。
當初他否決自己和夏栗的地下戀情，就是想到那會兒正是比賽季，他懶得再這關鍵時候給戰隊帶來不必要的麻煩，但既然夏栗已經說出來了，他想也沒什麼繼續隱瞞的必要了……他沉了沉眸，又說：「這件事情先不處理，等熱度自己降下去。」
「唉，我們戰隊是打電競的又不是混娛樂圈的，那群粉絲也是八卦，老關注選手的私人感情做什麼……」
那邊的聲音還在說的沒完，嚴延敘沒聽進去多少。
他打開微博賬號，一條條刷下來都是在問他和夏栗的，私信都滿了。
熱搜條還在往上攀。
突然，他想到個至關重要的問題，「你們現在聯繫到了以寧沒有？」
「沒有啊，這件事情剛出來的時候，我們就聯繫以寧姐了，聯繫不到……」
看來是鐵了心想要斷開聯繫了。
惹她生氣了？
嚴延敘臉色難看起來。
現在他想到的第一件事情，竟覺得以寧的情況要比這邊糟糕很多。
掛斷電話，嚴延敘立刻和芝加哥的一個夥伴聯繫。
「幫我在那邊查一個華人，叫夏栗。」
「她是誰，你至於這麼大半夜找我？」對面聲音悶悶地，像是從睡夢中被人被吵醒，還帶點怨氣。
嚴延敘表情頓了頓，一時間竟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猶豫許久，他又開口：「我……前女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