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拉斐爾一進入宮殿就消失在深深的暗處。他沒有和伊法道別，而伊法也絕不會想到，這是他最後一次見到真正活着的拉斐爾。伊法被帶入一個奶油色的房間里，一走進房間，頓時便被明亮溫暖的白熾燈光所包圍。一閃映着大海和沙灘夜色的大窗戶斜側着垂傾下來，但是伊法感覺這裡和外界的冰川已而是完全兩個不同的境界。而非是一個包裹另一個的關係。這裡點着香薰，蒸騰的霧氣和白色玫瑰花的映襯下——維坐在床邊等待着他。俊秀的臉龐上並沒有以往的厭惡和憤怒。而是平靜的。這可是天下奇觀。維一直都秉承着討厭並嫌棄伊法的態度，然而這次卻只是抬了抬頭，聲線平和地道：

「到底還是跟來了啊，小傢伙。」

伊法嚇得兩腿發軟。因為就是這個精靈，把他送給了韋斯特，一遍遍無視着他的痛苦掙扎和求援，甚至在他的療傷葯里加敏感劑，讓他承受雙倍、甚至三倍的疼痛。他害怕這個精靈，就如同群星微弱的光輝害怕陽光的普照。他想逃走，但大門在他身後已經關緊了。「過來。」維吩咐道。

他哆哆嗦嗦地往前走，維輕微地搖了搖頭道：

「我不會對你怎樣的。因為貝姬已經知道了。我對你做過的那些事情。她可以理解，但已經命令我不準再傷害你了。」

「你……會聽嗎？」伊法低聲問。

維的暴露並沒有給他一種快意恩仇的感覺。其實，伊法很聰明。

他能感知出貝姬和維的關係——不是朋友，也不是師生，而更像是冥冥之中的兄長和妹妹。貝姬不會為了伊法而背叛維。這一點伊法很清楚。

「我當然會聽。」維微笑了，「我一直都是路易斯家族的僕人。」

路易斯家族——貝姬的姓氏。

「可是，你站在龍皇那邊……你是龍皇的御醫和軍師……」

「是的。但我背叛了他。」精靈笑道，「那些都是往事了。用不着你去知道，小東西。過來，你在流血。我給你療傷——不會再加敏感劑了。」

伊法這時候不知為何就相信他了。便走過去，輕輕在床上坐下。

他這時候還是個只會愛、而並不很擅長憎恨的半精靈。包括之後，在伊法的感官里，「恨」都是一閃而過的衝動。長久的恨並未把他整個心靈都佔據滿，這也是他一直以來都不「壞」的原因。他沒有變壞，但骨頭裡也不是善惡分明。他是一個混亂、複雜的個體，正如他本身的半精靈血統。因為療傷太痛，維不得不把他的雙手雙腳鎖在床的四角，來固定他的掙扎。

維的手法前所未有的溫柔利落。伊法漸漸平靜下來，長期的極度的恐懼和緊張過後，他陷入半夢半醒的狀態。

伊法像只貓兒一樣蜷縮起來睡了很久，直到貝姬出現在他的床鋪旁邊。她一如既往地漂亮，如同白月光，白皙冰冷。她輕撫伊法的面頰，他想清醒過來，但她微笑着說不必，彷彿這本身就是一場夢。伊法扯住她的衣角，像過去兩年內他無數次想做的那樣，一邊啜泣一邊伏在她纖細的手臂里。他求她不要走，可不可以留下來陪他。

貝姬說會的。

然後解下了一直掛在她胸前耀耀生輝的鴿血寶石，輕輕繞過伊法的脖頸，給他戴好。藏在他衣服里側。

她說：「我做不到對你一生一世一雙人。但我會一直對你負責。如果你覺得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