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嘉林陸安然》[許嘉林陸安然] - 許嘉林陸安然第3章(2)

道:「十兩銀子吧。」
陳籙年紀雖不大,但也不好糊弄,他一把搶過玉鐲,利落地招招手:「告辭。」
「哎哎哎!
等等等等!」
果不其然,老闆慌忙攔住他,突然諂媚地笑了:「小兄弟,價錢好商量。」
陳籙一看剛剛他的眼神就知道這玉鐲價值不菲,便挺起胸膛道:「五百兩!」
老闆一聽,猶豫了一會兒才應說:「好!」
這鐲子少說也值個八百兩,五百兩還算他賺了。
誰知陳籙順桿爬,改口道:「七百兩!」
「什麼?!」
老闆氣地眉眼倒豎,「你這毛小子還坐地起價啊!」
陳籙將玉鐲收進袖內,作出要走的樣子:「不當就算了,京城又不止你一家當鋪。」
「行行行,七百兩就七百兩!」
老闆一臉肉疼地模樣,但還是安慰自己,如果他不贖回去,他還是賺了一百兩的。
而後,陳籙拿了六百五十兩的銀票和五十兩銀錠才離開當鋪。
他跑去請大夫,然而大夫聽見在城外四里地的地方,忙說一會兒城門就要關了,一來一回來不及,陳籙只好買了幾副葯後出了城。
路過救陸安然的亂葬崗時,他又看見了那輛差點將他撞倒的馬車。
陳籙滿臉疑惑,非富即貴的人對這種地方躲之不及,怎會有人來這兒?
揣着好奇的心,他不由自主地走了過去。
只見一穿着蒼色細錦衫的男子站在一片狼藉中,周圍的雜亂好像一點都不影響他翩翩公子的氣質。
「沒有找到嗎?」
第十八章 活下去許嘉林臉色有些蒼白,因風寒未愈,聲音也透着些無力。
「少爺,真的沒有……」七八個小廝滿頭汗,幾日來在這兒找來找去讓他們早就忘了先前的恐懼。
皇上都不關心這個突然薨了的公主,偏偏許嘉林日日都差人來這兒尋她的蹤跡。
可這兒莫說陸安然公主,連新的屍首都沒有。
一個小廝走了過來,大着膽子猜測道:「少爺,您說……公主她會不會沒死,醒了以後自己走了?」
許嘉林聞言,眼眸一閃。
他不是沒有想過這種可能,但是按照陸安然那樣的情況,她能走哪兒去?
莫不是遇上了什麼歹徒?
還是劫道的?
「咳咳咳……」念及此,擔憂和不安又激的他不住的咳嗽。
陳籙見了,腹誹這麼個富貴人家難不成還學他們來這裡翻死人剩下的東西。
眼尖兒的小廝發現了他,高斥一聲:「什麼人鬼鬼祟祟的!」
還沒等他們上前去抓他,陳籙一溜煙跑沒影了。
許嘉林無暇顧及其他,瞥了眼陳籙的背影后只道:「那孩子衣衫襤褸,想必是來此地翻騰些值錢之物,莫管他。」
這時,一小廝騎着馬趕來了,忙走到他面前行禮:「少爺,皇上差公公來降旨了,老爺讓您趕快回去。」
日頭偏了西,陳籙提着葯就衝進了柴房,將當鋪的事情說了。
陳大娘何時見過那麼大一張銀票,接的時候都覺那薄薄一張紙燙的緊。
她小心地將銀票和銀子收好,想着等一會兒給陸安然。
趁着天還沒黑,陳大娘趕緊讓陳籙去熬藥,自己去做飯。
周遭的泥土和柴火的氣味讓躺在床上的陸安然有些恍惚,似是在冷宮,但心卻因陳家母子多了幾分溫暖。
只是她還疑惑,老太醫說服下那葯後哪怕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難不成他騙了她嗎?
亦或是不忍她香消玉殞,故意給自己留了條生路?
陸安然眼眸黯淡地嘆了口氣,哪怕她還活着,也錯過了許嘉林和宛瑤的大婚。
也罷,他幸福就好……「陸安然。」
陳大娘端着熬好的葯穩穩地走了來,順手也倒了碗清水。
休息了小半日,陸安然已經有力氣自己坐起來了,她接了葯,仰頭盡數喝了下去。
陳大娘適時將清水湊到她唇邊,讓她喝了兩口後忙拿開:「好了,多喝怕沖了藥性。」
陸安然笑了笑:「謝謝大娘。」
「謝什麼呀。」
陳大娘放下碗,將銀票銀兩拿了出來,「玉鐲當了七百兩,這銀票和買葯剩下的錢,你好生收着。」
陸安然一愣,忙推開:「不不,大娘,我當了玉鐲本就是報答你們,我又怎麼能收回來。」
誰知陳大娘說什麼都不肯收,陸安然無奈,只將銀票拿了過來:「銀票我收着了,這銀子您拿着,不然我就跪下來給你磕六十個響頭。」
說著,就掀開了被褥,陳大娘立刻攔住她:「這可使不得!」
看着陸安然的淚目,她心軟了:「好,這些錢我收下了,你也安心在這兒住下吧。」
「謝謝大娘……」陸安然心終於放了下來。
陳家母子心好,她不想拖累他們。
見陳籙跑進屋抱柴,陸安然忽地想起了陵游。
她還有機會去他墳前哭一哭嗎?
況他希望她離開京城,好好生活。
離了京城,離了許嘉林,她會活的怎麼樣……第十九章 情不知所起太傅府。
自婚事暫緩後,府中伺候的人都小心了許多,生怕惹蕭文傑不快,丟了差事。
等許嘉林回來時,太監都已經離開了。
明黃的聖旨被置於桌上,蕭文傑端坐在太師椅上,一臉凝重。
見許嘉林走了過來,他緊抿的嘴才張開:「皇上吩咐,命你去臨安接七公主回宮。」
許嘉林一愣:「為何?」
「為何」兩字涵蓋他太多的疑惑。
皇上如何得知宛瑤去了臨安,又為何讓他去尋她,如果宛瑤真的在那,也應該命宮人去接她回來。
蕭文傑嘆聲道:「七公主去尋秦奕了,她性子剛烈,皇上生怕她衝動傷了自己,你先前與秦奕也是舊友,所以他才命你去。」
他心中略有不忿,公主逃婚,雖損了皇家顏面,他蕭家面子也掉了幾分,不知內情的人還以是公主看不上許嘉林。
許嘉林本想拒絕,但他思慮頗多,一來聖旨難違,二來或許可以藉著這個機會去找陸安然。
只要沒有看到陸安然的遺體,他絕對不會相信她就這麼死了。
然而又不住的心疼陸安然。
同樣是女兒,一個任性出走,皇上生怕她出事。
另一個生死不明,皇上恐怕都還不知道陸安然此刻境況……「明早城門一開,我就走。」
許嘉林轉身離去。
蕭文傑看着他欣長的背影,倒有些疑惑了。
他了解兒子,也看得出他對陸安然有情,不然也不會對他連日來往那臟地方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皇上下令讓他去找七公主,他答應的也爽快。
他這情到底是對誰多些?
夜深更涼,屋檐上的冰柱化了以後不斷地滴着水。
許嘉林站在房門前,微微仰着頭望着已漆黑的天空。
他輕輕摩挲着手中的玉,眼底平靜又似深淵。
耳畔如同下雨的聲音讓他想起了十四歲那年,九歲的陸安然因識字不多,錯拿了《牡丹亭》。
正巧翻到「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那頁。
而後便是「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
生而不可與死,死而不可復生者……」許嘉林只覺不過是戲文而已,人世間有幾個能像杜麗娘那般為情而生又為情而死的人。
但陸安然卻睜着清亮的眸子問他:「先生,你可覺她是至情至性之人?」
他沒有回答,心中卻對她這個問題嗤之以鼻。
「少爺。」
管家走了過來,給許嘉林披上了一件披風:「你風寒未愈,還是早些歇息吧。」
許嘉林將玉放進懷中,沉聲道:「管家,京城這邊交給你了,如果有她的消息,書信給我。」
「……是。」
管家本想勸,但最後還是順從地點點頭。
許嘉林轉身走進了房中。
見房內燭火滅了,管家才放心地離開。
此刻,陸安然卻怎麼也睡不着。
茅屋就一張床,陳大娘憐她病弱,非要讓她睡,自己帶着陳籙在角落裡鋪了層乾草後便躺了上了。
伸手不見五指中,她只能聽見母子兩均勻的呼吸。
曾幾何時,她和陵游也是在冷宮的角落裡抱着相互取暖。
想到陵游,陸安然眼睛心間都泛起酸澀,忍不住哭了出來。
她咬着手背,不讓自己出聲,以免吵到熟睡的陳大娘和陳籙。
她不該總是做別人的拖累……陸安然將另一隻手伸進懷內,摩挲着銀票的一角。
第二十章 一牆之隔寅時五刻,天還如夜般漆黑,許嘉林已經上了馬車,準備出城了。
侍從蕭明提着燈籠坐上車沿,拉住韁繩朝車裡道:「少爺,要不要晚些再走?
天黑路不好走。」
許嘉林因一夜未眠,下眼瞼有些發青,他捏了捏眉心:「不礙事。」
輪值守夜的守城兵卒換下來後,城門大開,馬車跟着早就在城門口等着的幾個行人一同出去了。
搖晃的馬車讓許嘉林本就疼痛的頭多了絲暈眩感。
他半垂着眼帘,帶着絲倦意的眼眸直愣愣地看着手中的玉,神情複雜。
蕭明困意未消,又僅靠着一盞燈籠照明,索性就慢慢趕路。
半個時辰左右後,蕭明才勒住韁繩,將馬車停下:「少爺,先歇會兒吧。」
許嘉林掀開車簾,緩緩下了車:「離京城多遠了?」
蕭明想了想道:「約莫四里了。」
「咳咳咳……」許嘉林握拳擋在唇邊,臉色越發蒼白。
連日他思慮過度,風寒總不見好,人看着都比往日憔悴了許多。
蕭明正想着怎麼給PanPan他弄杯熱茶,見幾十丈外林子前有一茅草屋。
在太陽未出的一片淡青色光線中,橙色的燈火自門窗內灑了出來,很是顯眼。
煙囪正在冒着煙,可能在燒水或者做飯,蕭明忙說:「少爺,我去給你弄杯熱茶。」
說著就往那茅草屋跑去。
許嘉林知他性子有些魯莽,想叫住他卻見人已經跑遠了。
他蹙了下眉,抬腿跟了上去。
睡眼惺忪的陳籙剛把火燒着,準備再去房裡抱些柴火,卻見一個十八九歲的男子走了來。
「小兄弟,可有熱茶?」
蕭明好聲好氣地問了一句。
陳籙正想說茶沒有,水倒是有,但仔細一看眼前這人衣着,和昨日那個駕馬車差點撞了他的「狗腿子」一模一樣。
他當即就冷了臉:「沒有。」
說完,扭過頭就跑進了房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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