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嘉林陸安然》[許嘉林陸安然] - 許嘉林陸安然第6章(2)

姐倒是聽得宛瑤眼裡划過一絲愉悅,但她並未表現出來,只是看着許嘉林低聲道:「哪怕是天上的神仙,落到了凡間還是要會柴米油鹽醬醋茶。」
她不知是在說許嘉林,還在說她自己。
秦奕也像別人一樣說她是枝頭鳳,她就硬生生地掰斷了翅膀下來陪他。
「……」陸安然心好像被猛地敲了一下,看着宛瑤的眼神越來越複雜。
「叩叩叩——」門忽然被敲響了,剛出屋子的秦奕眼神一冷,這麼早會是誰來?
宛瑤正要去開門,秦奕卻叫住她:「我去。」
「吱」的一聲,門開了一扇,只見小廝模樣的幾個男子站在門口,打頭的手裡還捧着一個禮盒。
「小的見過秦將軍。」
小廝躬身行了個禮,臉上諂媚的笑容讓秦奕想起了從前在朝中對他阿諛奉承的貪官。
他陰沉着臉:「我已不是將軍,你們是?」
看他們的衣料子,不像是尋常人家的下人,況且還知道他曾經是將軍,在臨安,恐怕只有辜珣府上了。
果不其然,小廝道:「小的們是老丞辜府的,奉了老太爺的命,來給太傅大人送東西。」
說著就將手裡的東西呈到秦奕面前,眼神卻不斷地往院里看。
這時,已經凈了手的許嘉林走了過來,將小廝的視線擋得嚴嚴實實的。
「多謝辜老好意,只是已經受了辜小姐的大恩,午後我會登門答謝,這些就不必了。」
許嘉林睨了眼眼前的禮盒,一股藥味已經沖入了鼻內。
此刻他倒更肯定是那辜娉林命人跟蹤他尋到此地了。
只是不知她打發來的探子看到了陸安然和宛瑤沒有,若是她告訴了辜珣,事情就難辦了。
未等小廝再說幾句,秦奕便已經開始打發人:「請回吧。」
說完,「嘭」的一聲關上了門。
小廝面面相覷,雖然吃了個閉門羹,好歹也看實了院內還有兩個女子。
待腳步聲遠去,秦奕才道:「這是來試探咱們了吧?」
「若是辜老也罷,若是他人。」
許嘉林望向柴房中的陸安然,「此事傳入京內,除了七公主外,我們都罪責難逃。」
特別是秦奕和陸安然,一個可能會被關入大牢,而另一個甚至可能會被賜死!
第三十六章 風來水榭秦奕眼眸一暗,失笑:「誰說只有紅顏才是禍水。」
許嘉林黑了臉,瞪了他一眼,現在還不忘調侃。
算着日子,蕭明最早明天晚上才到京城,若是等城門開,也得到後日寅時才能回太傅府。
許嘉林還是決定先去趟辜府。
用過早膳,許嘉林看陸安然喝了葯以後才出了門。
秦奕不便與宛瑤還有陸安然待一起,便去了隔間。
才喝過葯的陸安然忽覺有股咸腥從喉間深處冒了出來,她臉色一白,抓着桌角的手緊了幾分。
宛瑤放下手中的茶杯,蹙眉:「怎麼了?」
陸安然下顎一抽,哽着聲音道:「姐姐,我,我還想喝一碗雞湯……」「……」宛瑤一愣,但很快站起身,「我去給你拿。」
「多謝。」
等宛瑤出了門,陸安然從懷中抽出手帕捂住了半張臉。
痛苦爬滿了她整張臉。
茶白色的手帕上瞬時綻開了一朵血紅色的「花」。
陸安然顫抖地拿開手,嘴裏的血腥味蔓延到了滿手,手帕上的一團殷紅讓她長睫一顫,心如同沉浸了冰窖,連同手腳都冰涼如雪。
她能感覺到她的生命正在像從前那樣,化作一口口的血慢慢流逝。
這一次,她要不要告訴許嘉林?
她答應過他,不會再尋死了,可現在好像已經由不得她了。
秦奕說,玉蟲草只剩下那麼一株了。
她吃了,但沒有用。
陸安然獃滯地眼神中漸漸瀰漫起絕望,用手帕乾淨的一角擦去嘴邊沾上的血。
難道這都是她的命?
她的命,註定讓她孤獨一世嗎……辜府。
許嘉林再度登門,倒是讓人送了不少好東西去。
辜珣看着眼前幾擔禮品,笑道:「大人客氣了,老夫不過是『牽根線』而已,要謝也得謝聘林啊。」
許嘉林聽了這話,心中倒多了幾分嫌惡。
自小就聽蕭文傑說辜珣因為是兩朝元老,氣焰自然比他人囂張些。
陸安然聲音明明不大,卻又如同響徹在山谷中的洪鐘,讓許嘉林心顫頭懵。
「胡說八道。」
他輕斥了一聲,卻將她抱得更緊了。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她,好不容易才把她從鬼門關拉回來,怎麼可能忘了她。
許嘉林看着遠處的山峰,聲音低啞:「莫說我們不能在一起,哪怕你真的死了,被埋了,我也要把你挖出來綁在我身邊。」
陸安然渾身一顫,並不是覺他這話讓人發怵,反而讓她更覺心澀。
作為太學院的太傅,他能說出這種話必定是將她放在心上了。
陸安然只能從萬般不舍和悲戚中找到一點慶幸。
人世間走了一遭,得了心儀之人的真情,也不算白活了。
只是她一走,許嘉林又該怎麼辦?
「先生,我們繼續走吧。」
陸安然拍了拍他的後背,看似安撫他,實則安慰自己。
許嘉林眼見陸安然臉色不好,便拒絕了:「不了,我們回去。」
誰知陸安然不樂意了,她鼓着臉道:「難得我們出來一次,若不繼續走,豈不辜負了這良辰美景。」
其實,她不過是想再與許嘉林多待一會兒,她也不知道哪天她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難得見陸安然耍小性子,許嘉林心中的陰霾好像也一下子就散了,他道:「好,若是難受一定要說。」
「嗯。」
陸安然乖巧地點點頭。
入了申時,二人才下了山回了家。
秦奕才從柴房出來,見許嘉林進去換衣服了,陸安然正要進屋,便攔住了她。
「公主。」
他細瞧了陸安然的臉色,問道,「近來可覺身上好些了?」
陸安然一怔,下意識地偏過頭:「好些了,服了葯後再沒咳血,今日我還和先生去山上遊了一圈。」
秦奕聞言,心不在焉般地點點:「那就好,應該是我多慮了……」他還在想方從灰中掃出來的玉蟲草,他總覺得顏色有些不對勁?
經過熬煮的玉蟲草應該是土黃色的,方才那個確實青綠色的。
只是陸安然又說她沒什麼問題,秦奕也覺得自己多想了,或許是因為玉蟲草同其他的葯混在一起才變了顏色也未可知。
陸安然抿唇道:「我先進去了。」
說著,就快步跑進了房中。
見宛瑤不在,她才從袖中抽出心的手帕捂住嘴,將隱忍了半日的血盡數都吐了出來。
「哐」的一聲輕響,陸安然癱坐在了椅子上。
她看也沒看帶血的手帕,似是已經習慣了,將它揉做一團,準備一會兒去柴房乘他們不備燒掉。
只是手帕越攥越緊,她心中更覺慚愧和遺憾。
若是死,也不能和母妃還有哥哥葬在一處了……辜府。
梳妝鏡前,琴兒正幫辜娉林梳頭,她看了眼一旁的木匣,不解問:「小姐,您為何不將真的玉蟲草給太傅大人?
那樣大人也許對您……」「此物珍貴。」
辜娉林撫着垂在胸前的黑髮,偏了偏頭看着鏡中的自己,「況我給他的也是先皇賞給爺爺的解毒藥材,至於大人怎麼對我都無妨,他平安便罷。」
說著,她目光挪向鏡中的琴兒:「事情怎麼樣了?」
琴兒笑答:「老太爺已經命人去京城了,不過幾日皇上就會派人來迎公主和大人回京了。」
辜娉林聞言,溫婉一笑:「甚好。」
第四十章 迎人回京五日後。
陸安然正打算將手帕拿去燒掉,卻未想在柴房門外聽到秦奕和許嘉林的聲音,她連忙要轉身離開。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就算躲,能躲到哪兒去?」
陸安然腳步一頓,如同木樁一般站定了。
秦奕是在勸許嘉林嗎?
她抓着手帕的手一緊,悄聲地轉過身靠在牆邊。
許嘉林望着桌上的水瓢出了神:「我沒想過躲PanPan,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他頓了頓,聲音低了幾分:「只要陸安然無事就好。」
秦奕放下柴:「你不要忘了,你還有爹,他怎能容許你為了陸安然公主功名利祿還有性命都不要了。」
許嘉林瞥了他一眼:「我倒聽出來你為自己無父無母有几絲得意。」
秦奕動作一滯,苦笑了一下什麼也沒說。
火將柴「噼里啪啦」的作響,許嘉林站在一邊,蹙眉神思。
蕭明早已到了京城,皇上應該還不知道,只是這樣瞞也瞞不了多久,若不想個穩妥的辦法,他和宛瑤還是要成婚的。
他看向秦奕,問道:「如果七公主被帶回宮了,你又如何?」
火光印在秦奕臉上,竟有些滄桑,他心中發悶:「我又能如何?
當年我征戰沙場,以一敵百,可現在我連走路都要人攙扶……」他沒有再說下去,所有話都化作了一個苦澀的笑容。
或許,他只能等吧。
柴房外,陸安然獃獃地看着地面,清淚一滴滴地從眼眶中落了下去。
好一會兒,她才回過神,如同遊魂一般走回了房間。
四周靜悄悄地都能聽到柴房中許嘉林和秦奕的聲音,陸安然坐在椅子上,整個人都被巨石壓着般垮着。
她望着桌上的茶杯,泛紅的眼中滿是悲戚。
如果許嘉林為了她,不顧蕭文傑,拋下功名利祿,違抗聖旨落入牢獄,這真的是她想要的嗎?
往日宮人諷刺她的話還歷歷在耳:許嘉林是美玉,她是泥淖。
陸安然心中泛苦,微微發白的唇彎着一個酸澀的弧度。
宛瑤提着一壺茶水走了進來,見陸安然一邊發獃一邊哭,走過去坐下:「哭什麼?」
陸安然抬眸望着她:「姐姐,皇上硬要你回去怎麼辦?」
「嘭」地一聲,宛瑤將茶壺重重地放在桌子上:「要我另嫁他人,我寧願一死!」
陸安然一愣,她發現宛瑤動不動就把死掛在嘴邊,特別是說到皇上賜婚一事。
「可……」忽然,院外一陣奇怪地聲音將陸安然的話打斷了,兩人一同站起了身,望着門外。
房門正對院門,兩人清楚地看着院外的竹子都盡數倒了下去,似是有人故意砍倒的。
許嘉林和秦奕也從柴房中走了出來,看着遮擋屋子的竹子幾乎全都倒了下去,眉頭緊蹙。
一種不安自四人心中升了起來。
「叩叩叩——」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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