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嘉林陸安然》[許嘉林陸安然] - 第3章

太學院門外。
陸安然站在角落中,兩頰凍的通紅,嘴唇卻漸漸泛了白。
她望着門檐上的牌匾,稍顯憔悴的臉漾起一抹淺笑。
還有三個月,足夠她陪着他。
午時過半,太學院的門終於開了。
年幼的皇弟們還有宗師子弟盡數離去後,陸安然才瞧見與友人相攜而出的許嘉林。
她黯淡的雙眸霎時燃起了一束光,勝過日下的瑩瑩白雪。
陸安然忙裹緊衣領,將身上的傷痕遮住後,迎了上去,笑喚:「先生,我在這兒!」
許嘉林聞聲,眉頭一蹙。
再看陸安然襤褸的衣衫,斥聲道:「公主這般穿戴,實在有失皇家顏面!」
陸安然的笑頓時僵在臉上,她低頭看了眼自己滿是補丁的衣服,又看了看許嘉林潔白的襖氅,強扯着嘴角:「我不受寵,除了先生,誰當我是公主。」
說罷,突將懷裡一直捂着的滾燙紅薯獻寶似的遞到許嘉林面前:「這是上次先生未吃到的烤紅薯,就是京城東角那家,先生快嘗嘗。」
那家店子客如流水,價也高出一大截,陸安然替冷宮宮女守了十多日的夜才得以換來買一個紅薯的錢。
然而許嘉林只是掃了一眼,她討好的笑更是刺的他煩躁:「許嘉林受不起。」
話落,他轉身便上了馬車。
車輪滾動,陸安然忙追上去,一邊小跑着一邊掀開車簾:「先生,你當真不嘗嘗?我等了很久才買到的。」
也不管許嘉林接不接,直接將紅薯塞進他手裡,卻將他的衣袖蹭出一片黑灰。
陸安然有些懊惱,想着下次一定要記得讓店家包的緊實些。
「公主以後莫要再做此等自降身份的事,回宮吧。」許嘉林的聲音清冷。
陸安然神色一變,腦海中不斷閃過她被棍棒痛打的畫面,臉上的笑漸漸褪去。
要回去嗎?回到那個冰冷的地方。
「我知道了,先生也早些休息,我改日……」
陸安然話還未說完,許嘉林的馬車已經到了幾丈外,只留下雪中兩道深深的車轍。
她怔怔地看着馬車,想像往常那樣朝它笑笑。
突然,紅薯像腌臢一樣被人從車窗中扔了出來,砸落在雪中碎成了一灘泥。
陸安然愣了片刻,順着車轍走了過去。
她蹲下身,冰涼的指尖戳着只剩一絲餘溫的「泥」,眼眶漸漸泛了紅。
風雪又至,陸安然回了宮。
過路的宮女無一人向她行禮,自顧自地談論着關於宮中之事。
陸安然無心理會,卻在聽見「蕭太傅」三字後,腿彷彿就被冰固住了一般,再也挪不開。
「皇上剛下了賜婚聖旨,七公主與太學院太傅許嘉林不日完婚!」

第二章與她無關2

陸安然想上前追問,宮女卻像是躲瘟神般一鬨而散,無人多看她一眼。
紅牆綠瓦,白雪枯枝。
陸安然孤零零地站在雪地里,心因她們的舉動泛起陣陣酸澀。
她不明白,為什麼她們總這麼對自己?只因自己是冷宮妃子的女兒嗎?
陸安然落寞地走到華清宮,這裡是撫養她的欣貴妃的宮院。
未等她請安,欣貴妃見她狼狽模樣,劈頭蓋臉斥罵道:「你這副模樣是要給誰看?是想讓人瞧見說本宮苛待了你嗎?」
痛罵過後,陸安然又被罰跪在院中的青石路上。
雪地寒涼,況青石本就是納涼之物,單薄的衣衫擋不住嚴寒,涼意似是穿透了骨縫兒釘在她身體的每一處。
陸安然不知跪了多久,直到聽見太監傳信兒說皇上要來,欣貴妃嫌她礙眼,讓她滾了。
她垂眸掩去心澀,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回冷宮。
她雖養在欣貴妃膝下,但冷宮的一隅,才是她安歇之所。
深夜,風雪未停。
陸安然渾身滾燙,伺候她的宮女阿蘭見她臉色不對,忙去請老太醫。
然而半個時辰都不到,阿蘭就獨自回來了。
「太醫說『公主所用之葯可解熱毒』,公主,他這是什麼意思啊?」阿蘭看着陸安然眼底滿是擔心。
陸安然眼神一暗,知曉老太醫是何意。
她先前服下的葯本就是毒,以毒攻毒,很快會痊癒,只不過會受些苦罷了。
「沒事,你下去歇息吧。」
陸安然打發走了阿蘭,獨自一人躺在冰涼的榻上。
冰天雪地,她身下只墊着一塊不過半指厚的破爛夏席,沒有一絲暖意。
陸安然迷濛地半眯着眼,全身都好似被凍得麻木,僅存些許絲絲縷縷的癢痛,可偏生腦袋像是埋進沸水中,燙的她昏漲。
恍惚中,她彷彿又看到了十年前,她與許嘉林相遇那天。
那日,許嘉林隨蕭父入宮,碰上了七歲且正與宮女爭食的她。
在被宮女們圍打下,許嘉林像是神仙一樣出現救了她,給了她糕點,還讓教她識字念書。
他就像一抹溫暖的光,照進了她陰冷黑暗的心底,那一抹溫暖,她記了十年。
可現在,那溫暖要離開了。積在眼眶中的淚終究是承受不住,堪堪落下。
陸安然以為自己還能陪許嘉林三個月,卻不想先離開的,竟是他。
不過半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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