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討厭被人威脅。
他一甩袖，語氣跟着冷了幾分：「那便作罷！」
沒想到陸嘉南如此決然，瑤冬一下愣在了原地。
等她回過神來，陸嘉南已經帶着顏鹿離開，直奔幽冥道了。
幽冥道上鬼火森森，陰沉冷冽的長風迎面而來，隱隱帶着嗚咽之聲。
原本這幽冥道只有孟婆一族可以進，可陸嘉南如今有黃泉至寶沉水珠護體，進去自然無礙。
幽冥道上已然一片狼藉，沒有了顏鹿初次進入那般兇險。
再往前，打開幽冥殿殿門，一股陰森之氣迎面而來，幽冥殿血池裡，一團黑影蜷曲着。
看見殿門大開，燭陰被喚醒，它露出黑霧蟒身，渾身的皮肉還在淌血，頭上犄角缺了一半，顯然也是受了重傷。
它的眼神盯着顏鹿，眼露凶光：「你娘已死，你這丫頭還要再來送命嗎？」
顏鹿的身子晃了晃，卻是白着臉吼道：「你休要胡言，我阿娘乃是上古后土之神，怎會被你所殺！」
燭陰嘴中吐出墨黑的蛇信：「你阿娘沾了我的血，任是大羅金仙也救不了！」
顏鹿的眼圈立時紅了一圈，看着眼前的燭陰只覺胸中血氣上涌：「我今日定要殺了你為我阿娘報仇！」
言罷，她提着一絲微薄仙力，幻變出一柄長劍，奮力向燭陰刺去。
而燭陰周身散出一股黑氣，陰戾的眼神一閃，一道黑氣化作利刃向顏鹿打去。

第13章殘魂

「嘭——」
一聲悶響，顏鹿還未近身就被燭陰打落在地，一口鮮血吐出，衣衫被劃開了一條口子，露出小腹的傷口。
那傷口深長，本是已經結痂，可剛才一下，傷口又重新裂開，鮮血緩緩滲出，染透衣衫。
陸嘉南看到那傷口，眼瞳不由微縮了下。
那應該是上次去瀛洲的時候被檮杌所傷，傷口泛着黑色煞氣，這才一直反覆。
來不及多想，燭陰一聲怒吼，整個幽冥殿跟着晃了晃，而後燭陰欺身上前，張開血盆大口，正欲一口將顏鹿吞下肚。
陸嘉南提劍閃身，一劍劈過去，這才打退了燭陰，雙方纏鬥起來。
燭陰本就受傷，加之陸嘉南身負沉水珠，現在的它根本不是對手，交手片刻，只得灰溜溜沉入血池沒了蹤影。
見燭陰敗退，陸嘉南收劍去看顏鹿，她臉色蒼白，意識昏沉。
他把她扶起來，盤坐運氣，幫她療傷。
傷勢稍作好轉，顏鹿緩緩睜眼，臉色卻仍是難看。
「你傷勢嚴重，需得卧床休養幾日，我帶你回孟婆庄。」陸嘉南一副不容置疑的樣子。
可他才剛握住她的手腕，顏鹿一把甩開了他的手。
陸嘉南的手愣在空中，從前，若是他拉她一把，她定能歡喜許久。
可是如今，顏鹿竟甩開了他的手。
顏鹿不顧身後陸嘉南有何反應，抬眼看見殿中明台之上，有什麼東西熠熠發光。
不知為何，顏鹿心裏抖了一下，跌跌撞撞跑上前，看到眼前零落的殘魄愣在了原地。
孟婆殘魄為獨有的暗夜幽藍之色，那殘魄之上還有顏鹿熟悉的氣息。
是阿娘！是阿娘的殘魄！
她的心陣陣發痛，就像被人掐着脖子一般喘不過氣來。
原來阿娘真的已經隕滅，她真的從此沒有阿娘會護着她了。
「阿娘——」她痛呼一聲，眼淚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她跑上明台，用仙力集回那些破散四碎的靈魄：「阿娘，你不會不要顏鹿的對不對？」
「阿娘，我們回家，我聽你的話不會亂跑出孟婆庄了，阿娘你回來好不好？」
可是空蕩的大殿只剩下她的低泣和痛哭。
一旁的陸嘉南沉默地站在一旁，孟婆乃為尊神，法力之強，修為之高，他亦不曾想孟婆真的會在幽冥道隕滅。
最後，孟婆的精魄化作一塊幽藍晶石，顏鹿握着那塊晶石，一遍遍呼喊着。
直到她聲音嘶啞，連哭都哭不出聲來。
她握着晶石，眼神慢慢變得空洞。
……
恍恍惚惚回到孟婆庄，顏鹿眼中已無一絲光彩。
陸嘉南同她說話，讓她休養，她也像是沒有聽到一般，充耳不聞。
走到孟婆庄，莊裡的小廝阿楠見到顏鹿，忙迎上前：「小主人，您可算是回來了。」
顏鹿一把拉住他的衣袖，眼中希冀：「阿楠，你跟着我阿娘最久了，你快告訴我阿娘怎麼才能活過來？」
提到孟婆，阿楠的眼圈也忍不住紅了一圈，看顏鹿哭過的雙眼，也是心疼。
阿楠垂眼，搖了搖頭。
顏鹿失望地鬆手，旋即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
「我去找冥王，他掌管世間亡靈，定然知道如何讓我阿娘輪迴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