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煙停在那。
男人不急不躁的，夾着煙，壓下情緒。
什麼破禮服，勒得骨頭都變形了。
他當初給她買的，哪一件不是合身的限量款？她離開金悅府一件沒帶，跑這種破地方，穿小一碼的普通款。
裴時凜狠吸了一大口煙，繼續壓着脾氣。
程洵沒敲門，直接進來了，「曾明威去泰國進口橡膠原材料，談得差不多了。」
「能賺多少。」
「上半年預估幾千萬，下半年是傢具旺季，乳膠床墊和橡膠製品目前是大熱，凈利潤能翻番。曾明威這些年走下坡路了，這次是他回血的機會。」
裴時凜撣了撣煙灰，「境外項目沒有報備省里，巨額錢款來歷不明，以這個理由截下他。」
洛煙變了臉，「裴時凜！」
男人連看也沒看她，「告訴曾明威原因，他四處撈錢，管不住自己的女人，這是教訓。」
程洵大氣不敢出，「我馬上去辦。」
洛煙情急之下攔住他，撲的力氣大了，險些撲倒，「為什麼插手黎珍老公的生意？」
程洵扶住她，「這要問曾太太了。」
洛煙望向裴時凜，「那天我已經道歉了，你非要死咬不放？宋禾做壞事你不追究，黎珍替我打抱不平，你竟然對她老公下狠手。曾總如果知道她得罪了你，為自保會離婚的！黎珍懷孕五個月了，你不是逼瘋她嗎？」
男人擰了下眉，轉動着中指的男戒。
程洵解釋，「這次插手曾明威的生意，和宋小姐無關。」
「你也偏袒她？」
程洵語塞，和女人擺道理是錯誤的，女人鬧得上頭了，聽不進道理。
他默默退下。
房間里，只剩裴時凜的呼吸聲，一下一下的，清晰又壓迫。
「你以為我是計較珠寶店那次？我沒那麼閑，和一個女人記仇。」
他指腹一捻，捻滅了煙頭，裴時凜有這毛病，沒有煙灰缸，用指頭捻，他的食指和拇指很厚的繭子。
「衣服脫了。」
洛煙瞪着他，像籠子里憋久了的小野獸，把他瞪笑了，「不想讓我插手，你就脫。」
她抿了下唇，「脫就脫。」
裴時凜又笑了，「跟我能耐，跟李鶴吃虧。」
其實，即使她一刀捅了李鶴，有他在，他也保她全身而退。李鶴倚仗胡大發夫婦一向橫行霸道無法無天，很多姑娘遭殃，只是事不關己，他懶得多管。
但李鶴沾了她，他不可能再袖手旁觀。
洛煙走到男人面前，不遮不掩大方袒露。
裴時凜第三次笑了，「什麼意思。」
她別開臉，「我脫完了。」
「轉過來。」
洛煙轉向他。
他扔出一個布袋，裏面是無袖的束腰裙，緞麵皮子，純棉里子，和水貂毛的小罩衫。
款式在晚宴上也合適，洛煙是過敏體質，這件親膚柔軟。
「換上。」
裴時凜低眸，不再直視她。
他清楚她害臊，喜歡關燈做，或者異常昏暗的光線，女人大多是羞澀的，男人大多是奔放的。
她迅速穿上，男人抬起頭，不言語。
洛煙走過去，窗外一棵梅樹盛開大團大團的梅花，紅男綠女，霓虹光影，在夜晚曖昧至極。
也像極了窗里糾纏在一起的她和裴時凜。
洛煙坐在他腿上，顫顫巍巍解他的紐扣。
「不情願？」
她解完一粒，解下一粒，「情願。」
解到最後一粒紐扣，裴時凜扣住她手，「我是死了嗎？」
「你萬壽無疆。」
男人哭笑不得，又捏住她下巴，「這麼擅長氣我，我活得長嗎？」
他手腕發力，洛煙在他掌心顛來倒去，他手臂摁住她腰，將她禁錮在玻璃上，迫使她看清自己那副面孔，「笑比哭難看。」
窗口開了一道縫，雨絲濕漉漉的，裴時凜從背後傾軋下，她像是逃出虎口，又入狼窩，後面是火爐，前方是冰窖，夾在其中苟且偷生。他袖口的鉑金扣挑勾着洛煙發梢，一撕一扯間，她疼得叫了一聲，整張面龐挨在男人下頜。
「沒想到我今晚來？」
裴時凜也面對玻璃，兩張臉重疊一半，他的一半躲在她腦後，一雙深沉到底的眼睛，吸着她，誘着她。
「李鶴打你，怎麼不打回去？」
洛煙手撐住窗檯，每當發軟滑下去，裴時凜就用硬實的腰腹抵住她，冰涼的皮帶扣激起她一層戰慄。
她好像窒息了，全部的氧氣被他榨取，渾渾噩噩，神志不清，「你說宋禾是你女人…」
男人舔弄着她耳垂，「你不也是嗎？」
這句扎了洛煙，「我們斷了。」
他鼻音粗重，「斷了再接上。」
她一直玩不過裴時凜，無論技巧，情調，力量。她總是凌亂的，受制於他的，而他是遊刃有餘的。
「你找的男人一個比一個差勁。」
洛煙委屈，「李鶴不是我找的，是胡太太。」
「周宸是你找的嗎？」
她不吭聲。
裴時凜更火大了，他順着那縷長發咬洛煙頸後的盤扣，是麻花扣，系得並不緊，他牙齒勾勒玉米粒大小的扣眼兒，扣子剝離，裙帶也墜落，薄薄的皮膚散發出白玉的光澤。
洛煙分不清他在咬扣子還是在咬她，她感覺到脊背有一條潮濕蜿蜒的水痕，一寸寸向下，繞過腰窩，又一寸寸吻回來，男人沒有從她身上移開過一秒。

裴時凜衣冠楚楚從更衣室出來，路過的男賓笑着攀談，他時不時點頭，雖然淡漠，也給足了對方體面。
休息室里黎珍和那群太太不玩撲克了，在打麻將，洛煙進去後，不聲不響地坐下。
「冀省四少現在只有裴遲徽沒結婚了。」右邊的太太閑聊，「我老公收到周坤的請柬了，他娶的是趙副廳的獨生女。家世不如周家，可周坤在情場的名氣都臭了，和他父親同一職位的，不願意把女兒嫁他，低一級呢，也算門當戶對。」
「周坤夠貪玩的，耗到三十四歲才收心。」
洛煙認識周坤，擊劍場和**浪一對兒的那個男人，陽光活潑的大男孩，哪像三十多的。
看來不單單是女人，男人不愁錢，精心保養，心態好，照樣青春永駐。
黎珍打牌打得投入，一連摸了三張東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