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窈魚偏頭睨了司景浩一眼，又朝那群「番茄炒蛋」抬了抬下巴。
「那還真是，」
司景浩說話聲音不小，東張西望，嘴裏還嚼着泡泡糖，擺明就是一種對老師的挑釁，不過挑釁的和被挑釁的好像都不知曉。
謝老師拍了拍手，熱情高漲了不少，「咱們先沿着操場跑兩圈。」
全班跑了兩圈，做了最基本的熱身運動就解散了。
顏窈魚對運動不感興趣，和陳月童找了棵最大的樹乘涼，司景浩去打球了沒跟她一起。
下午三點過的太陽比還白雪公主的後母還毒辣，烈陽無情，這個天氣能把人曬得兩眼冒金星。
操場上的樹都給它們圍了花台，每節體育課都會有人坐，除了下雨之外，上面的白色瓷磚都是乾淨光亮的。
她也懶得用紙巾擦，直接一屁|股坐了上去。
陳月童坐在她身邊，摸出了單詞本看單詞。
顏窈魚在手機上鬥地主，連輸了三把也沒了興趣。
她把手機放回口袋，起身走向陳月童，「童童，買雪糕去不去？」
陳月童抬頭，又看了看手裡的單詞書，表情乖軟呆愣。
「算了，」顏窈魚說：「我自己去吧，你在這兒等我。」
顏窈魚買了兩根巧樂茲，從小賣部到操場上的功夫，手裡的雪糕就吃了一半。
她右手食指旋轉着手裡的塑料袋往回走，走姿瀟洒。
今天的籃球場四周圍滿了人，大多都是女生，比她從前任何一次上體育課都要熱鬧。
今天這些小姑娘不怕晒黑了？臉都不要了？
顏窈魚輕嘆了口氣，搖着頭往剛才乘涼的地方走。
「顏窈魚，給我吃一根。」

司景浩滿頭大汗，坐在籃球場外的地面上，姿勢豪邁。
顏窈魚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天上的金球，這樣坐真的不會長痔瘡嗎？
顏窈魚輕嘖了聲，又搖了搖頭。
「想什麼呢？」司景浩有些不樂意了，「把你手裡那根沒吃過的雪糕給哥哥。」
哥哥？
呵，
「啊！」激情澎湃的尖叫聲震耳欲聾。
顏窈魚無語地望了望天，耳朵都要被震碎了。
「好帥啊！」女同學一號捂着嘴一臉花痴。
「這學期的體育課排的真好！」女同學二號附和道。
顏窈魚完全忽略了司景浩，提着手裡的雪糕轉身想走。
走到第三步的時候忽然停了下來。
等等，剛才的女生說…有帥哥？
她火速跑向了人群，只是太過擁擠，她費力也沒見得動了分毫。
顏窈魚往右側繞了點，找了個海拔比較低一點的女生人群。
她舉着手裡吃了一半的巧樂茲，踮着腳費力往裡擠。
女生們都專心沉浸在帥哥打球的世界裏，絲毫未動。
顏窈魚搶位無果，她只能繼續踮腳掙扎。
一條完美的拋物線從上空拋過，球落在被籃球框邊緣，顏窈魚屏息凝神直勾勾盯着，球「砰」的一聲整個彈起，最後自轉了兩圈進入籃球框。
「完美！」顏窈魚咬着雪糕，提着塑料袋拍手叫好。
順着剛才的弧線往回望去，她看到了這個拋物線的操縱者—裴祁。
眾人都還沉浸在進球的喜悅里，只有顏窈魚的眼睛在往反方向看。
此刻某人正撩起衣服在擦汗，腹部的線條肌理清晰，乾淨利落的人魚線漸漸隱入褲帶，若隱若現的青筋起伏在上面，運動褲的繩子沒系，自然垂落。
原來臭拽酷是悶騷型，撩人於無形之中。
一時失神手裡的巧樂茲就被人搶走了，司景浩厚顏無恥道：「謝了。」
他順着顏窈魚的視線看去，一切盡收眼底。
「…」司景浩撕開雪糕包裝紙，低聲「教育」道：「作為女孩子，咱還是的收斂着點。」
顏窈魚直接忽略了他的話，伸手想要搶回雪糕，「這是給童童的！」
司景浩躲開，「我等會兒再買一根給她就是。」
顏窈魚看着階梯上認真學習的乖女孩，警告他，「那你別忘了。」
「我什麼時候忘過，」司景浩不顧形象地咬了一大口。
「你剛才怎麼沒給我講你在和裴祁…哥打籃球？」
「我喊了，」司景浩說，「你連頭也不回我有什麼辦法。」
說完他還賤兮兮地聳了聳肩。
顏窈魚哦了聲，咬完最後一口冰淇凌。
她又把司景浩手裡的塑料袋搶回來裝垃圾，剛想轉身再看一會兒，轉了一半兒腦袋上就被東西砸了。
力道不輕，角度不偏不倚剛好咋在額頭左上方。
「啊，」
謝謝，兩眼冒金星的感覺有幸體會到了。
她順勢坐了下去，摸着額頭，對剛才的遭遇難以置信。
「誰？」小姑娘氣勢洶洶，有咬人的衝動。
圍觀群眾也都自然地為「施暴者」讓出了一條道路。
裴祁跑了出來，神色焦急，臉上還帶着歉意。
某人剛才還氣勢洶湧，看到來的人是裴祁之後就直接躺了下去。
她蜷着身體，捂着腦袋，表情甚是痛苦。
「哎喲，」
「你別裝了，」司景浩都不想蹲下去。
「…」顏窈魚向後努了努嘴，又眨了眨眼睛。
「哎喲，」司景浩猛地蹲下身，伸手朝她額頭摸去，故意提高聲調，「額頭都紅了，還腫了！」
裴祁走過來，蹲身問她：「你沒事吧？」
顏窈魚：「？？？」
你沒事吧？
大哥，你拿球打了人你問我沒事吧？
「裴祁哥，我覺得你應該帶她去醫務室看看，」司景浩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說：「這孩子本來腦子就不好使，」
顏窈魚：「…」
她不腦子不好使都能考得比他好。
「哎喲，」
拙劣的演技讓少年剛才緊張的神色瞬間鬆弛了，他半蹲在地上，看着面前的女孩，眯了眯眼，沒說話。
「我頭有點暈，」顏窈魚朝裴祁伸手，「我覺得你可以背我去，」
在場的所有人都安靜了，特別是女生們，此刻都巴不得被砸的是自己。
裴祁：「…」與此同時，司博銘也走過來了，「我送你去醫務室。」
司博銘剛想蹲身去背她就被司景浩叫住。
「哥哥，我想問你一道題！」
顏窈魚在內心稱讚了無數遍好兄弟，只是…他這是憑空想像來問問題？
行吧，那就謝謝了。
…
顏窈魚趴在裴祁背上，下巴磕在他肩膀上，剛才打了球，身上並沒有汗臭味兒，反而有一種淡淡的沐浴露的香味。
乾淨利落的短髮自然垂在額前，眼尾微挑，薄唇輕抿，整個人看起來清冷漠然。
顏窈魚肆無忌憚地環上了他的脖子，腳還在不停地舞動。
「不疼了？」
這是裴祁第一次主動和她說話，不知是不是打了她的緣故，語氣不算不冷。
「嗯。」顏窈魚也懶得裝了，反正現在目的也達到了。
「那還去不去醫務室？」
「去一下吧，」畢竟還想和你多走一段路呢。
顏窈魚靠在少年背上，看着紅色塑膠跑道上白色分道線慢慢縮短，盯着烈陽，又穿過綠蔭。
裴祁背着人走向垃圾桶，扔了手中不知何時撿起的那隻裝有雪糕木棒的塑料袋。
校醫不知是在偷懶還是去忙別的了，醫務室里空無一人。
醫務室不大，中間是兩張一米五的小床，床頭上擺了兩隻小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