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春拓》[遙春拓] - 第1章

眼見着縉雲在旁笑得眉不見眼,雲慕遙羞得腳趾摳地:「…阿兄早就知道了?」
「不然呢?」
「那阿兄還故意逗我…」
離拓勾勾嘴角:「咱們小海棠好不容易使回心眼兒,本督不得配合一番?只是你這糊弄人的本事還是差那麼一點兒,下次多跟本督學學,騙人時別臉紅,穩着些,不然一眼就被人瞧個透底。」
雲慕遙:「……」
剛才還一臉憂愁的小女娘被臊的滿臉通紅,對着離拓滿是笑意的眼只覺脖子都在發燙,羞窘的恨不得能將自己埋了。
等人提着裙擺紅着臉轉身跑進了鋮王妃房中,縉雲忍不住笑的腹痛:「督主這麼逗雲小娘子,小心她與您鬧。」
「她若鬧倒是好了。」
他寧願小孩兒多鬧騰些,如別的小娘子那般肆意歡快,而不是處處忌憚着什麼,像是躲在殼子里的小獸,一點點伸出觸角試探着外間,顯得乖巧的有些過分。
離拓看了眼那邊屋中,扭頭對着縉雲時眼底笑容散了些:「讓人去查查鋮王。」
「是。」縉雲答應下來:「眼下鋮王正被禁足,想查他的事倒是容易……」
「不查他跟雲家。」
縉雲聞言詫異,就聽離拓說道:「去查查他跟鋮王妃還沒成親之前,府中可否有過旁人或是心有所屬。」
「還有,當年東宮出事後鋮王本是第一首選繼任的人,可是後來他突然消隱,反倒是陛下冒了頭,你去查查那時候出了什麼事,順道查一查榮家那段時間可否有過什麼異常。」
縉雲驀地睜大了眼:「督主是懷疑,鋮王跟鋮王妃的事,跟當年東宮易主有關?」
離拓眸色晦暗:「只是覺得有些湊巧了。」
縉雲臉色瞬間認真起來,若只是雲小娘子那莫名其妙的夢境也就罷了,他會讓人去查卻並不會太放在心上,可是如果跟當年東宮易主有關,那哪怕掘地三尺,也定要將真相掀出來。
「我這就讓人去查……不,我親自去!」
……
雲慕遙第一次使心眼失敗後,整個人都蔫噠噠的透着沮喪。
等躲開了離拓進了鋮王妃房中,她才強打起精神走了過去,就見鋮王妃臉色蒼白地靠坐在軟枕邊,輕抿嘴唇眼底着帶着一絲怒意,對面的顧鶴蓮也是板著臉氣沖沖的。
聽見腳步聲進來,屋中兩人都是抬頭。
見是慕遙,鋮王妃臉色稍霽,慕遙乖巧上前:「姨母,舅父。」
顧鶴蓮聽到那聲舅父臉上頓黑,朝着進來的小丫頭就惱:「你這小孩兒怎麼回事,都跟你說了我不是你舅父。」
「你凶慕遙幹什麼?」
鋮王妃護短至極,氣惱就怒,冷着臉朝着身邊慕遙就道:「你叫他什麼舅父,他早就被你外祖父逐出榮家,人家現在是左州顧家的家主,財可傾天富可敵國,哪是咱們這些人能攀親的。」
顧鶴蓮頓時氣結:「榮玥,你良心叫狗吃了?!」
「你再說一句!」鋮王妃頓時怒道。
「老子說就說,當年你信謝天瑜那個狗東西不信我,如今被人騙了就想着給我送信,你一句話老子就千里迢迢跑死了幾匹馬趕回京城,你不跟老子給個笑臉說句感謝,開口就冷嘲熱諷。」顧鶴蓮氣得有些口不擇言:「我是被老爺子趕出榮家,可老子是為了什麼,要不是謝天瑜那個不要臉的偽君子,老子當年怎麼會落到那地步,偏你被他甜言蜜語哄昏了頭,如今被騙也是活該……」
「顧鶴蓮!!」
鋮王妃猛地一拍桌子,厲喝着想要起身時就眼前一黑。
「姨母!」雲慕遙嚇得連忙伸手將人扶住。
顧鶴蓮也是下意識伸手,只是見鋮王妃被慕遙扶着坐了回去,他這才將剛才探出去的手毫無痕迹地又收了回來,惟有垂在緋色長袖下攥緊了掌心的手能看得出他心緒起伏。
顧鶴蓮怒沉道:「榮玥,謝天瑜從來都不是你看到的那個樣子,當年他就卑劣無恥,只你被他那份熱烈蒙了眼,你信也好,不信也好,當年的事情不是我做的,我也從頭到尾都沒傷害過你。」
他緊抿着嘴角深深看了眼鋮王妃後,一揮袖子轉身就走。
鋮王妃坐在榻上臉上神色變幻不斷,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可直到顧鶴蓮出了房中也沒開口。
慕遙瞧着起了爭執的二人有些不知所措,先前她就察覺到姨母和顧鶴蓮之間氣氛不對,阿兄跟她說顧鶴蓮曾經對姨母有些心思,她剛才叫顧鶴蓮舅父也只是下意識,可沒想到會讓二人鬧成這樣。
「姨母,顧家主他……」
「別理他。」
鋮王妃垂眼遮住了思緒,再開口時聲音微啞:「他就是那麼個狗脾氣,多少年了都沒變過。」
蔣嬤嬤在旁心驚膽顫:「王妃,您何必跟顧郎君置氣,他雖然脾氣有些不好,可到底還是因為在意您,而且您眼下有了身孕,大夫說您胎像不穩實在不宜動氣。」
「哪就那麼嬌氣。」
鋮王妃嘴裏說的隨意,卻忍不住摸了摸小腹。
她誕下謝寅之後多年都未再有孕,她心中其實遺憾只有這麼一個孩子,以為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先前月事遲遲不來,她只以為自己是因為太過掛心慕遙的事情,又因為察覺鋮王欺騙日夜難寐,心情壓抑以至於影響了身子,可怎麼都沒想到時隔這麼多年她居然會再次有了身孕。
如果沒有離開城王府,沒有察覺鋮王並非她所認識的樣子,他們夫妻依舊如先前那麼恩愛,那這個孩子的到來定能讓她欣喜若狂。
可是如今……
鋮王妃眼中有些複雜,摸着小腹實在高興不起來。
「姨母。」慕遙擔心道:「你還好嗎?」
鋮王妃臉色有些蒼白的搖搖頭:「我沒事,我只是在想,這孩子來的太不是時候。」
慕遙聞言抿了抿唇,本該勸她放開心不要多想,勸她孩子是孩子,鋮王是鋮王,可是話到了嘴邊卻又覺得說什麼都不合適。
她正想着該怎麼跟鋮王妃說時,就見外間花蕪快步走了進來。
「女郎,陸郎君來了。」
雲慕遙聽着陸執年來了有瞬間怔愣,可轉瞬想起今日鋮王被安帝禁足,雲家全數下獄,阿兄之前更跟她提過雲家的事情追究至當年戾太子,恐會牽連到陸家,她便又明白陸執年來找她是為了什麼。
花蕪說道:「離督主說讓奴婢來問問女郎,可要見見陸郎君。」
「見什麼見!」
鋮王妃在旁直接就豎了柳眉:「慕遙受傷這麼長時間,那姓陸的都沒來看過半眼,如今雲家出事牽扯到陸家了他倒是跑的勤快,這般冷性涼薄的人見他也不怕髒了眼,去叫人把他轟走……」
她話沒說完,慕遙就突然伸手拉着鋮王妃,扭頭對着花蕪道:「把人帶去前廳吧。」
「慕遙!」鋮王妃不解。
雲慕遙軟聲說道:「姨母,我跟陸家的婚事早晚是要說清楚的,陸執年找上門來我也不可能一直避而不見,若是婚約不解除陸家那邊甩不掉,他們早晚還是會拿我說事的。」
「先前避着陸家人是擔心雲鴻他們從中作梗,如今跟雲家已經決裂,沒了雲家麻煩,我跟陸家的婚事也該解決了。」
鋮王妃聞言皺眉起身:「那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
雲慕遙伸手將人壓回了榻上,扶着鋮王妃坐好後才繼續:「姨母你身子不舒坦,就留在這裡好好休息,我自己去見陸執年就好。」
「可是…」
「沒事的。」慕遙安撫着鋮王妃的擔憂:「我以前喜歡陸執年,陸家才能拿捏我,我不喜歡他了陸家在我眼裡什麼都不是,姨母,我總要自己去做一些事情的,不能什麼都依靠着您。」
鋮王妃原是還想要說什麼,可是對上雲慕遙清泠堅定的目光,抿了抿唇後拉着她手說道:「那你小心些,若是那姓陸的跟你糾纏,你就讓人將他轟出來。」
慕遙聞言露出笑:「我知道的。」
這裡是她的棠府,她不需要仰仗任何人鼻息。
……
陸執年被人請進棠府時,原本提着的心稍稍放鬆了些。
松墨跟在一旁瞧着前面領路的人,壓低了聲音:「郎君,我聽聞雲家宗族那邊的人昨兒個夜裡就來過積雲巷這邊,只是連門都沒進去就被人擋在了外頭,雲小娘子今日願意見您,想來先前說那些都是氣話。」
他覷了眼陸執年的臉色,聲音越發小了些。
「我知道郎君心裏不爽快,可是雲小娘子畢竟是女子,先前她待您那般深情,這次也是被傷了心才會冷着您,您待會兒見了雲小娘子與她和氣些,勸着她消了氣也就沒事了…」
陸執年手中扣着腰間掛在玉佩下的錦穗,面沉如水。
棠府大的驚人,雕欄畫棟,亭台水榭,綠意浮園璨然,游廊穿梭其中彷彿望不到盡頭。
不似外間傳言離拓只是隨意收留雲慕遙藉著她來對付雲國公府和世家,他像是真的將人捧成了掌上明珠,這宅子幾乎快要比得上陸家的宅子,門前皆是精壯之人,這一路上護衛也都腳步巍穩。
陸執年越走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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