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們就是趁着下大雪來偷糞的！」
聽老頭這麼一說，我更加愕然了，憤怒地沖他嚷道：「誰偷糞了！」
「呦，還嘴硬咧！」
老頭冷笑着睃了我一眼。
「領導莫生氣，莫生氣，孩子不懂事，你可別跟他一般見識啊，」父親唯唯諾諾地賠着笑臉，囁喏道，「你大人不記小人過，我們不掏了就是，不掏了。」
父親話未落音，老頭帶着一臉嘲弄的神情，冷哼着呵斥道：「哼，想走？
沒門！」
「呃？
嘖，我們—」「你們知道我是誰嗎？
我們柳局長專門交代我，叫我把這廁所里的糞給管住了。」
「呃？」
「所以呀，你們今天把糞給掏了，那我怎麼向領導交代呀？
啊？
再說了，蔬菜隊的人若是掏不到糞，我怎麼向他們解釋呀？
啊？」
老頭說到這，父親一臉茫然，他之前滿腔徒勞的怒火瞬間熄滅了。
略一沉吟，父親滿臉堆笑，囁嚅道：「可我們也沒有掏多少呀？
才掏了兩桶而已。」
「兩桶？
怕是這一車都是吧？
啊？」
「什麼！」
我一臉錯愕，憤怒地嚷道，「我們跑了一天咧！」
沒等老頭開腔，父親急忙接過我的話，附和道：「我們真沒在這裡掏多少呀，你若不信，你可以進去看看嘛。」
老頭臉一寒，呵斥道：「不管你們掏了多少，反正你們進去掏了，我們柳局長說了，天王老子都不許掏！
再說了，就算你們掏了兩桶，那還算少嗎？
啊？」
「領導，你看，」父親無奈地指了指糞車，「這也弄不出來了呀，你就行行好，放過我們這次吧，下次我們再也不來掏了—」老頭眼一瞪，反問道：「什麼？
下次！
還有下次嗎？」
「不來了，不來了……」父親忙不迭地搖頭道。
老頭頓了頓，拍了拍身上的雪花，這便慢騰騰地從他那皺巴巴的藍色棉大衣的口袋裡掏出一盒香煙，他低頭攏起大衣，一面慢條斯理地點着煙，一面耷拉着眼皮，又從上到下把我和父親打量了一番。
接着，他緩緩地吐了一口煙霧，帶着一絲狡黠的語氣說道：「這次算你們走運，今天過小年，局裡領導都回家過節去了，要不然呀，領導非把你們的糞車給沒收了不可。
我那，今天就不沒收你們的糞車了。」
「謝謝領導！
謝謝領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