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掉手臂的疼痛，還有小腹里沒有平息的疼痛，混合在一起，折磨着她的思緒。

  她想蜷縮起身體緩解，但雙腿一動，腹部的疼痛就愈發猛烈。

  她的孩子啊……

  艱難的用左手捂住小腹，雲漫歌忍不住再度落淚。

  是她對不起自己的孩子……是她沒用，保不住孩子。

  「漫歌……」安靜的地牢里，忽然響起母親沙啞的聲音，「漫歌啊……」

  雲漫歌連忙抬頭，四處尋找母親的身影。

  她沒找到母親的身形，只看見在牢房門口，立着一口大缸，母親的嗓音，就從缸中發出。

  定睛一細看，她的母親，果真被砍斷了手腳，做成了人彘，放在她的牢房門口。

  雲漫歌瞬間目呲欲裂，哪裡還顧得上渾身的疼痛，急忙撐起身體，連滾帶爬的衝到牢房門口，緊緊抓住木欄。

  「娘親！」雲漫歌痛哭喊出聲，「娘親，你還好嗎？」

  雲母虛弱的啞聲道：「漫歌，救你妹妹啊……」

  妹妹……

  雲漫歌急忙用視線搜尋周圍，可地牢里靜悄悄的，她什麼人影也沒看。

  沒找到妹妹，只在遠遠的角落裡，看見了散落一地的襦裙……那是她妹妹的衣服！

  雲漫歌狠狠收緊指甲，斷掉的手骨發出一陣劇烈的疼痛。

  「妹妹……」她用力的喃喃出聲，哭到乾涸的眼眶裡，竟然緩緩落下了血淚。

  她尚未及笄的妹妹，難道當真被君莫塵，拿去刺馬遊街了嗎？

  君莫塵，你怎麼能這樣？

  她好恨……

  雲漫歌渾身顫抖，臉色灰白，忽然張口，哇的一聲，吐出鮮血。

  身體軟軟倒地，她眼前真正模糊。

  小腹很疼，腿間仍舊有鮮血湧出，那是她就要小產，化作血水的胎兒……

  「漫歌啊，我怕好難受啊，我想去死……」母親飽含痛苦的聲音，又一次響起，「你快來殺了我，好不好？漫歌，給娘親一個痛快，讓我解脫吧，母親求求你了。」

  雲漫歌癱倒在地上，連動動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

  母親……

  她閉上眼睛，眼角血淚刺目。

  「漫歌，你快來殺了我啊。」母親哭泣起來，「你害死你父親，害我成為人彘，我都可以不跟你計較，但你不能眼睜睜的看着我這樣生不如死的痛苦啊！娘親求求你了，讓我解脫，去找九泉下找你父親！」

  雲漫歌想要撐起身體，卻根本沒力氣，只能聽着母親絕望痛苦的聲音，淚流不止。

  「雲漫歌！你聽見了嗎？」母親的聲音漸漸失去理智，變得怨恨，「你這個害人精，是你把我們雲家，把我害成了這個樣子！都怪你！怪你愚蠢，竟真的以為，帝王身邊會有真心！結果最後把雲家弄成這個樣子，雲漫歌，你是不是當真是妖！」

  「我不是……」雲漫歌無力的反駁。

  母親已經沒了神志，呢喃說道：「難怪我當初我生下你的時候，你就沒有呼吸，都準備扔了你，你又突然哇哇大哭起來，原來你是妖孽俯身……不詳的妖女，把我們害成這個樣子！你該死，你該下地獄！」

  一句句傷人又惡毒的話，接連襲來。

  雲漫歌渾身難受，捂住了耳朵。

  「我不是妖啊……我不是……」

  老天爺，如果你有眼，能不能為我做主？

  我雲漫歌這一生，從未做過壞事，為何要這樣對我？

  她抱頭痛哭，血淚染紅了衣衫。

  越不知是不是老天當真有眼，黑漆漆的牢房裡，竟然真的亮起了一道乾淨聖潔的白光。

  修長高挑的身影，忽然從光芒里走出，溫柔的將雲漫歌抱起。

  「小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