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車牌號——滬A·1108。
是蕭燁。
他不是早就離開了，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駕駛位的車窗被搖了下來，熟悉的冷漠聲調在寂靜無人的街道上響起：「上車。」
雲挽月雲抿了抿唇，垂眸走過去上了車。
她以為蕭燁會說些什麼，但他卻是一言不發，直接啟動了車子。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任何交談。
車廂內一片沉寂，只剩下彼此的呼吸聲。
雲挽月雲側眸看了蕭燁一眼。
他的身影映在夜幕里，一雙眸子也被黑夜浸染得漆黑，幽深不見底，瞧不清任何情緒。
她悄悄挪開視線，窗外不斷倒退的景色在她眼中流轉。
半小時後，車子停在了雲挽月雲公寓的樓下。
但云挽月雲卻沒有動，她知道蕭燁一定有話要說。
沉默了半晌，蕭燁轉眸瞧她，目光不似往日清淡。
「你喜歡祁雲榭？」
聞言，雲挽月雲淡淡一笑，輕聲開口：「阿榭他溫柔優秀，家世顯赫，對我也是偏愛……」蕭燁眉心微蹙，冷冷地打斷了她：「我問的是，你喜歡他嗎？」
雲挽月雲頓了麗嘉頓。
片刻，她看向他，眼神平靜。
「合適比喜歡更重要。」
「這句話，是小叔告訴我的。」
第三十八章 凌遲話音落下，車廂里再次歸於寂靜。
蕭燁緊緊地盯着雲挽月雲，眸色一點點冷了下去。
他感覺身體的溫度被盡數抽離，彷彿呆在冰天雪地的極川。
而心臟傳來的疼痛，好似被萬箭穿透一般。
但儘管如此，蕭燁的臉上沒有出現一點變化，還是面無表情。
這場凌遲，除他自己之外誰也不知道。
蕭燁怎麼也沒想到，當初他為了和雲挽月雲保持距離說出的話，如今也會從她的嘴裏說出來。
久久的沉默之後，雲挽月雲別開眼，語氣淡淡道：「我還沒恭喜小叔，終於和秦小姐情投意合，看來霍奶奶的心愿很快就能完成了。」
蕭燁眉心微蹙：「我和秦音？」
雲挽月雲笑了笑，卻不再繼續說。
她拉開車門：「小叔，早些回去休息，今天謝謝你送我回來。」
說完，雲挽月雲下了車，抬步走進公寓。
車門砰的一聲關上，卻像是狠狠砸在蕭燁的心上。
好疼……原來看着心愛的女孩被別的男人佔有，是這麼痛苦的一件事。
蕭燁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
他打開指紋鎖，推開門入目便是一個被光籠罩的無塵箱。
而無塵箱中，掛着一件婚紗。
這件婚紗，正是雲挽月雲當年為自己設計的那件！
三年前，蕭燁在雲挽月雲離開上海之後便趕去了她的工作室。
他讓助理出面買下這件婚紗，此後便一直放在家裡。
雲挽月雲離開的這三年，每當他難耐心中的思念，就會坐在客廳里看着這件婚紗。
有時候，甚至會看上一整夜。
蕭燁癱坐在沙發前，一瞬不瞬地看着面前的婚紗。
耳邊突然響起雲挽月雲的聲音：「我也想結婚啊，我婚紗都準備好了……」心臟狠狠一疼。
蕭燁仰頭將罐子里的最後一口酒喝盡，手指一松，啤酒罐掉落在地上，發出極其清晰的一聲。
酒意慢慢侵蝕理智，慢慢地麻痹了神經。
蕭燁仰面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寒意從背脊侵襲進來，渾身的血液彷彿都涼透了。
他看着天花板漸漸失神。
如果可以，他何嘗不想與自己心愛的姑娘在一起？
他何嘗不想給雲挽月雲幸福？
但是橫在兩個人中間，阻擋他們的是兩個家庭。
蕭燁別無他法，只能掩藏自己的愛意。
就算他的愛意被雲挽月雲發現，他也只能推開她。
客廳中，一片寂靜。
蕭燁深吸了口氣，拿起手機。
抬起時屏幕自動亮起，上面十八歲的雲挽月雲笑容燦爛，美好地想讓他把全世界最好的東西都送給她。
他深深看着，緩緩抬起手指想要觸碰。
可剛碰到，屏幕卻熄滅了。
蕭燁喉間一梗，悲慟如漲潮的海水將他席捲。
就是這樣了。
他和雲挽月雲，永遠只能停留在小叔的這一聲稱呼上。
再靠近一步，都不行。
「淺淺……」男人充滿悲傷的聲音在客廳中迴響。
一滴淚水，從眼角緩緩流淌，掉落在地板上，碎了。
……另一邊，雲挽月雲回到家。
她洗了澡後走出浴室，目光不經意落在客廳茶几上的那束玫瑰花上。
「合適比喜歡更重要。」
這句話是在六年前，她對蕭燁表白之後，他說的話。
如果單論合適，祁雲榭的確是最好的人選。
可是單方面的付出，真的能維持一段感情嗎？
雲挽月雲不知道。
此刻她的思緒已經亂成了一團。
在床上翻來覆去了好一會兒後，雲挽月雲終究還是打開了和祁雲榭的聊天框。
她咬了咬唇，發送消息。
「阿榭，明天……我有話想和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