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的目光中滿是探尋。

他也顧不得許多，忙去關心慕筠瑤：「瑤瑤，你沒事吧？」
慕筠瑤白着臉，木訥地搖搖頭：「沒，沒事……」

少年翻身下馬，走上前道：「姑娘受驚了。」

他語氣平淡，絲毫聽不出有一絲歉意。

顧淮景掃了他一眼，陰沉着臉：「本朝例律鬧市不得策馬，你分明是明知故犯。」

「大膽！」少年身後的侍衛呵斥道：「一個百姓居然敢跟歸德將軍這麼說話。」

聞言，周遭的百姓議論了起來。

「他就是顧漠將軍獨子顧驍？」

「聽說他十四歲便跟着顧大將軍上戰場，年紀輕輕就被封了官。」

「果真是虎父無犬子。」

聽着這些話，顧淮景眉頭緊蹙。

眼前的少年亦如曾經的自己，年少立下戰功後步步高升，連那眉宇間的狂傲不羈都如出一轍。

顧驍眸光微暗，竟從一個不過十二歲的孩子眼中看到了殺氣。

半晌，他才收回目光，將視線放在慕筠瑤身上。

慕筠瑤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家裡除了慕母，她接觸最多的男子便是顧淮景。

現在被一個陌生少年這樣盯着看，她有些窘迫地躲到了顧淮景身後。

顧驍轉過身上了馬，朝前走了幾步後又勒住韁繩停下，轉頭看着慕筠瑤問：「敢問姑娘芳名？」

這話讓顧淮景臉色一變，直覺告訴他這顧驍對慕筠瑤肯定有了非分之想。

他攥緊了拳，幾番才忍下胸口的怒火。

慕筠瑤躲在顧淮景身後，不敢直視那到清冷幽深的目光。

侍衛提醒道：「將軍，那邊還在等您呢。」

顧驍嗯了一聲，這才回身御馬遠去。

待馬蹄聲消失，周遭也恢復了以往的喧囂。

顧淮景壓着心頭的氣，轉身看着慕筠瑤：「瑤瑤別怕，我在呢。」

誰知慕筠瑤卻看着顧驍消失的方向呢喃：「淮景，我覺得他有點眼熟。」

第三十一章
因着慕筠瑤那句話，顧淮景好幾日都茶飯不思，晚上睡覺都不安穩。

夜闌。

冷風瑟瑟，他在床上翻來覆去，煩躁的心緒讓他連眼也合不上。

掙扎了半天，顧淮景掀開被子穿上衣服走了出去。

漏液寒涼，風撲在身上就像刀子刮著。

顧淮景站在望雪院外，目光微怔。

那門檐上掛着照明的燈籠，就像落玉齋一樣，似是等待着某人的歸來。

忽然，昨天全貴的話在他耳畔迴響。

「淮景，別怪哥沒提醒你，你雖然在小姐那兒當差，但有些地方你慎重的點兒，在主子們眼裡，咱們就是下人，即便小姐再喜歡你，你也只是個下人。」

也許是還沒拋棄自己主子的身份，顧淮景從不曾去細思他和慕筠瑤的身份。

他早已不是將軍，只是個得主子青睞的奴才。

再想起慕筠瑤那日看着顧曉離去的眼神，他的心好像被只大手緊緊攥住，痛的他無措。

一片雪花悄悄飄落至眼睫，顧淮景眨了眨眼，仰頭望着悄無聲息而至的初雪。

難道這輩子，他不只不能和她在一起，還要看着她嫁人生子？

「顧淮景，我不會喝孟婆湯，我要記住你，記住你這個永遠都不值得被原諒的人！」

趙安玥的聲音像是把燒紅的刀子刺進顧淮景的耳內。

他身形一顫，驚恐地捂着耳朵後退幾步：「安玥，安玥……」

趙安玥滿含恨意的雙眼和慕筠瑤溫暖的笑容在腦子裡交錯着，攪得顧淮景頭痛欲裂。

「咚」的一聲，他雙腿發軟地跪倒，眼眶中湧上點點熱意。

新年將至，府內一派喜慶。

慕筠瑤坐在屋裡剪着窗花玩，香雪在一邊伺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