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貴妃》[鍾貴妃] - 第2章(2)

有些迷茫,一時之間喪失了做任何事的動力,就在那裡坐着,只是坐着。
好半天,朕才站起身,拍了拍皇袍後開始往外走。
不找也罷。
她也是攻略者,來自未來,和朕是兩個世界的人。
她們攻略者,從來不會真心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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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幾天。
「朕想看螢火蟲,」朕吩咐着小東子和小西子。
今晚朕再次趁夜來到御花園賞月,走在路上時腦子裡全是螢火蟲那青綠色的光團。
小東子和小西子早被朕近日的低氣壓憋得難受,能遠離朕,別說抓螢火蟲了,抓鬼都願意。
朕說在前面涼亭等他們。
等他倆腳底抹風跑了後,朕沿着小路慢慢往前走。
也許是最近御花園的掃地宮奴偷了懶,一路上碎葉零散不說,朕走着走着還踩斷了一根樹枝,發出「咔吱」的響聲。
伴隨着這響聲,朕的頭頂突然傳來一聲似乎還不太清醒的「誒?」
是個女人。
多麼熟悉的橋段,朕連忙把手背在身後,然後往後退了兩步。
果不其然,下一秒,一個女人就從樹上落了下來。
她摔在地上,揉着屁股倒吸涼氣:「疼疼疼疼疼。」
哈哈,傻了吧,爺會躲。
當年朕可是差點被這一招壓死,雖說今時不同往日,樹上就算掉下頭野豬朕也能接住,但別有用心的女人,朕才不接。
「誰啊,我好不容易找了個安靜的地方睡着……」那女人索性往地上一坐,不知是疼的還是氣的,聲音有些顫。
她抬頭瞪過來,眼睛圓圓的。
突如其來的沉默。
半晌,她變坐為跪,低眉順眼地埋下頭,聲音也夾了起來:「奴婢有罪,竟在此驚擾到陛下,望陛下念在奴婢無心之過,請陛下開恩!」
……這語氣怎麼那麼熟悉。
但迎着指路燈黯淡的光,這人穿着淺綠的宮裝,確實是個不甚起眼的宮婢。
攻略者向來只會穿到宮妃身上,這麼多年,毫無例外。
是朕想多了。
這就是個來御花園偷懶的宮婢而已。ýź
朕負手而行,從她面前跨過:「去內務府領罰。」
婢子停頓了片刻,幾個字彷彿是從牙縫裡蹦出來似的,一字一頓:「謝過陛下。」
以朕多年讀心的經驗來看,這停頓的片刻絕對是在心裏罵朕。
不就是扣幾個月俸祿嗎?
朕還不仁慈?還不善良?
一股火無端又冒上心頭,這氣人的本事總覺得似曾相識。
看着一瘸一拐站起來準備退下的婢子,朕冷聲開口:「等等。」
她似乎深呼吸了兩下,抬頭露出個禮貌的微笑。
「陛下請吩咐。」
朕走到她面前,這女人又瘦又小,堪堪抵到朕的胸口。
越看越像那日撞過來的壞傢伙。
「伸手,」朕說,「朕要給你把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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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逼,今天就聽說他給全後宮把了脈,現在又來?
「反手給他把個脈,診斷他腦子有病。
「……不過他把得好認真,不會真的是在把脈吧。
「算了管他的,這孫子扣了我的錢,此仇不共戴天!
「這可是我來到古代的第一筆工資啊,說扣就扣,他還是人嗎!明明他屁事沒有,我摔得屁股開花,這黑心帝王想從我身上薅羊毛是吧!
「上次我的螢火蟲也被薅了!
「……他的臉怎麼越來越黑?
「我的脈象有問題?
「我要死了?」
她在心裏罵罵咧咧,一會兒憤怒一會兒驚恐,表面卻乖順無比。
她裝出這副樣子,不過是想朕快點讓她離開。
當然,更多的可能是怕朕又扣她錢……
或者,要她命。
畢竟朕在她眼裡,是個殺人不眨眼生性涼薄的黑心帝王。
也不知道有幾個膽子,敢這樣評價朕,所犯之罪,應以命贖之,但念在她那麼多日都沒屈服於那破爛系統,朕決定饒她不死。
她還是那麼氣人。
奇怪,朕明明該生氣才對,但大腦卻感受不到絲毫的憤怒,反而在聽到她心聲的那一刻,突然就鬆懈下來。
終於找到了。
這是鬆懈後出現在朕腦子裡冒出的第一個想法。
找她?
對啊,朕為什麼要找她來着。
朕想起來了,朕要報復她,報復那個未眠之夜的仇。
……可她的手腕細得朕一用力就能折斷。
算了,先讓她長几斤肉再說吧。
別人都穿成錦衣玉食的嬪妃,偏偏她穿了個低微的宮婢。
沒辦法。
她的吃穿,只能朕來接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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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個好脈,」朕拿走把脈的手,淡淡說道,「明日開始任職於養心殿。」
剛才她對罰俸祿的事頗有微詞,甚至在心裏對朕很是不敬。
但寬宏大量的朕並不計較。
不就是錢嗎?
養心殿的職位不僅錢多而且清閑,以朕上次聽到她的心聲來看,這不就是她夢寐以求的工作?
朕已經準備好接受她的千恩萬謝了。
誰知這女人臉色突然一變,急忙跪下。
「陛下請恕奴婢生性愚鈍粗心,只配在御花園清掃枯枝落葉,不敢做養心殿內細緻活,望陛下成全,」她說。
朕心裏猛地一堵。
不識好歹的……這五個字剛才腦子裡蹦出來,就被朕打了回去。
不。
也許她只是自卑,想想這兩次見面,一次她從草叢裡蹦出來,一次從樹上掉下來,像個野猴似的,她對錢還那麼在意,說不定她真的沒過過好日子,以至於只想坐井觀天,不敢攀高處。
朕這樣想着,語氣也緩了下來:「朕意已決,這個職位只有你能勝任。」
她聲音莫名悲壯:「……什麼職位啊?」
前面似乎很小聲地說了個什麼詞,聽上去像「踏馬德」,朕知道這詞在未來表示情緒激動,看來她對於新職位也不是不滿意。
「朕喜歡你的脈搏,」朕給她編了個理由,「你得每日讓朕把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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