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明巍鍾美芽她本是千金》[鍾明巍鍾美芽她本是千金] - 第3章(2)

手過去把阿丑凌亂的額發攏到了耳後,一邊道,「吃完了飯就給你扎頭髮。」
「我想聽《畫皮》!」
鍾明巍嘴角一陣抽搐:「……《畫皮》?」
「是啊,就是《聊齋志異》裡頭的《畫皮》!人家說書先生講得可好了!」阿丑興奮地連面都吃不下去了,一邊敲着筷子,一邊激動得跟鍾明巍道,「可是我就聽過個開頭,就聽到那女鬼扒皮的地方了,後來我就出宮了,就再沒有聽過後頭的了,可把我給饞死了,後來呢?那女鬼扒了皮之後呢?吃了那男的嗎?怎麼吃的?是直接挖心掏肝兒嗎?還是上去扒皮或者咬脖子的?」
鍾明巍嘴角抽搐得更厲害了:「……」
「你不知道這個故事啊?」阿丑看著鐘明巍的表情,難掩失望,一邊端起了碗扒了一口麵條,一邊又去安慰鍾明巍,「哦,那也沒事兒,不知道也礙事兒,那麼多的書,你也不可能本本都看過的,你要是好奇的話,那我給你講講唄,不過我也講不完,就能講到那女鬼扒皮的地方,故事開頭啊說是一個叫王生的男人,大晚上在路上遇到一漂亮姑娘,他看着人家是好看,可是哪知道那姑娘實際是個女鬼,身上披着的是人皮……」
「我我我不好奇!真的一點兒都不好奇!」鍾明巍趕緊打斷了阿丑的話,他對鬼故事是真的不好奇,非但不好奇,還很……抗拒的好不好?!
「哦,那就算了,」阿丑有點兒泄氣,又扒拉了幾口麵條,一邊瞄着鍾明巍小聲嘟囔着,「其實真的挺好聽的,你這是還沒聽呢,說不定聽了就喜歡呢,那女鬼真的特別有意思,別看她長得如花似玉的,可是只要一扒皮啊……」
「停停停!」鍾明巍簡直是無語了,忙得截斷了阿丑的話,當下忙得轉移話題道,「我給你講幾個你沒聽過的故事,肯定好聽。」
「那成,」阿丑忙不迭地點頭如搗蒜,一邊夾了一筷子的小鹹菜,一邊又好奇地問鍾明巍,「有女鬼嗎?有妖精嗎?會吃人嗎?」
「咱們說點口味清淡的故事,別那麼血腥好不好?」鍾明巍滿肚子的嘆息,面對着阿丑那雙求知慾極強的烏溜溜的眼,他頭一次生出了年紀真是大了的感慨,都道是三年一代溝,他和這丫頭的代溝之間簡直是鴻溝啊!
阿丑一頓,也不知道想起來什麼了,登時忸怩了起來,輕輕地挪了挪屁股,然後紅着臉道:「嗯,好的,不聽血腥的,你講什麼我都聽。」
「成,先吃面,吃飯完了就給你講。」鍾明巍頓時舒了口氣,繼續埋頭扒起了麵條。
……
「那後來呢?」阿丑枕在鍾明巍的大腿上,一頭長髮披散下來,由着鍾明巍一下一下地給她梳着,「後來呢?那張生可回來了嗎?」
「沒有,後來張生變了心,捨棄了鶯鶯姑娘,」鍾明巍一邊輕輕地給阿丑梳頭髮,一邊繼續講着《鶯鶯傳》,「一年多後,鶯鶯另嫁,張生也另娶了,本來故事到這裡也就應該結束了,可是後來有一次,那張生路過鶯鶯姑娘的家門,竟然要求以外兄身份相見,被鶯鶯姑娘給斷然拒絕了,張生這才訕訕地離開,從此兩人再無牽扯交集。」
「活該!這個始亂終棄的酸秀才!簡直也太不要臉了!」阿丑咬牙切齒着,憤憤然道,「當初的時候,明明是他先撩撥人家鶯鶯姑娘的,什麼山盟海誓什麼地老天荒,口口聲聲可都是他說的,那一張嘴巴比蜜都甜,哄得了人家鶯鶯姑娘的一顆芳心,可是那又如何呢?當初情深意切的人是他,最後始亂終棄的還是他!真是狼心狗肺!豬狗不如!呸!」
「是是是,這起子酸秀才最是狼心狗肺了,自以為多讀了兩本書就了不得了,滿嘴的仁義道德,實則滿肚子的男盜女娼,可惡至極,」鍾明巍忙得幫着阿丑說嘴,一道把矛頭指向了酸秀才,「那鶯鶯姑娘也是太便宜他了,按我說啊,就該找人打斷他的腿廢了他的手,看他以後還能不能寫那起子迷惑人的酸詩文來。」
「哼,的確是太便宜他了,」阿丑哼哼着,頓了頓,嘟囔着嘴對鍾明巍道,「這個故事不好,罰你再給我講一個。」
「好,那就再講一個,」鍾明巍看着被酸秀才氣得面紅目赤的小丫頭,忍不住勾了勾唇,一邊柔聲道,「再給你講一個《秦香蓮》。」
……
半個時辰後。
「啊啊啊啊!世上怎麼會有陳世美這麼不要臉的人啊!」阿丑頂着一頭披散的亂髮,氣得乾瞪眼,鼓着個腮幫子,活像一隻氣鼓鼓的小青蛙似的,「人家秦香蓮是怎麼對他的?這一輩子為了他簡直是嘔心瀝血!為他侍奉雙親為他生兒育女!女兒家這輩子最好的年華歲月都撲在了他身上,可是他又是怎麼對人家的?!不過是多讀了兩本書,心思就大了!進了一趟京師中了個狀元,他就從人變成鬼了!不要爹娘了,不要兒女了,也不要人家秦香蓮了!竟然還要害人性命!怎麼會有這麼壞的人啊!簡直是禽.獸不如!比那個張生更加禽.獸!禽.獸!」

第138章哼哼哼
「是是是,這陳世美真真是禽.獸不如,後來落了個身首異處,也算是罪有應得了,」鍾明巍忙得附和道,一邊拉着阿丑有躺在了自己的腿上,撫着她的頭髮,忍不住含笑道,「好好兒地聽故事,瞧把你給氣的。」
「可是你講的故事都實在太氣人了啊,尤其是這個陳世美……」阿丑冷哼着,「若是我見了他,肯定啐他一臉!呸呸呸!」
「不是我故事講得不好,實在是那些酸秀才太氣人,」鍾明巍繼續給阿丑梳頭髮,一邊語重心長地道,「丫頭,你可能不知道,所有故事裏頭的酸秀才九成九都是這般禽.獸不如的人,我就是想避也避不開啊。」
「哼,那我再不聽你講故事了,好討厭那些酸秀才,」阿丑嘟囔着,頓了頓,又忽然問鍾明巍,「世間真有那麼可惡的人嗎?」
「丫頭,這世間有千千萬萬的人,自然也有千千萬萬種性子,自然就有惡人,如若不是,這大牢裡頭又怎麼會關滿了大奸大惡之人呢?」鍾明巍緩聲道,頓了頓,又繼續道,「大奸大惡自是能被抓進大牢里去,可是比大奸大惡更加可怕的卻是這些子誅心的惡人,比如張生,你不過只能罵他一句薄情,又或者是陳世美,若是沒有包公,自是照舊好好兒坐着駙馬爺,你說是不是?」
「是啊,」阿丑悶悶道,「所以真的特彆氣人,從前總覺得讀書人高人一頭,可是現在看來,讀書人裡頭的敗類還真是不少,而且還儘是禽.獸不如的那種敗類。」
「是啊,尤其是酸秀才,花花腸子多得是呢,丫頭你以後要是遇到了酸秀才,可一定要繞着道兒走啊,能離多遠就離多遠,一定記住了啊!」鍾明巍趕緊總結這段故事的中心思想。
「嗯,我記住了,」阿丑很乖巧地點點頭,可是頓了頓,又補上了一句,「可是陳先生就是大好人啊,可見秀才裡頭也有好的,不能一棍子給打死了。」
鍾明巍驀地一把丟開了手裡的梳子,氣呼呼地對着房梁翻了個大白眼。
「怎麼了?」阿丑仰着頭問鍾明巍,一邊伸手扯了扯鍾明巍的袖子,「好端端地怎麼忽然就不說話了?」
「哼。」鍾明巍從鼻子里哼出了一聲,一點兒都不想理阿丑。
耐着性子說了這大半天的俗套故事,口乾舌燥的厲害,可是到頭來卻是白費口舌,預期的效果根本沒有達到,鍾明巍真的很生氣好不好!
哼哼哼!
嘉盛三十二年八月二十五
京師。
御書房。
戴景峰進宮的時候,鍾之衡正在用午膳,戴景峰被趙如海攔在了御書房外,這還是頭一次,戴景峰難免有些好奇。
「公公,萬歲爺這是在召見誰?」戴景峰問趙如海,他是鍾之衡的頭等心腹重臣,且身份又很是特別,所以戴景峰從來就沒有被攔在門外的經歷。
「慧常在在裡頭伺候萬歲爺用膳呢,」趙如海含笑輕聲道,一邊又道,「您就在外頭再等一會兒吧,這差不多也快了。」
「慧常在?」戴景峰更是好奇了,區區一個常在竟然能夠出入御書房,而且瞧着榮寵之盛,非比尋常妃嬪,可是他這個錦衣衛指揮使竟然卻從來都沒有聽過什麼慧常在。
「萬歲爺三日前才冊封的,這也難為戴將軍不知道了,」趙如海輕聲道,瞧着戴景峰風濕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樣,他頓了頓一邊又含笑道,「慧常在運氣好,從前伺候太后,如今又能侍候聖上,哪裡是尋常女子能有的福分?」
戴景峰一怔,頓時明白過來了,一邊小聲對趙如海道:「萬歲爺竟直接將一個區區宮人封為了常在?」
「是,慧常在甚得聖心,且又是太后身邊的人,萬歲爺自是不能委屈了慧常在。」趙如海道。
戴景峰點點頭,就沒有再出聲了,只是心裏卻兀自覺得納悶不已。
前幾日,錦衣衛奉命調查慈寧宮的一位宮女,這樣的小事兒他原本是不在意的,交代給手下去辦也就是了,可是這還是鍾之衡破天荒第一次讓錦衣衛去查一個區區宮人,他心下好奇,就隨口問了一句,結果他手下的稟報讓他着實受驚不小。
那女子名叫靜慧,爹娘都是徐府的下人,這靜慧出生於嘉盛元年七月初七子時三刻,正是真賢皇后殯天之時,當時徐氏一門覺得這靜慧不吉,當場就下令處死了其父母,連帶着她這個剛落地的娃娃都要丟到河裡去,是太后心生憐憫,救她一命,後來就把她送上了五台山,所以這女子自幼生長於佛門,一直伺候太后禮佛,從來就沒有下過五台山,只是今年太后身子不爽,不便出宮,這才讓人把靜慧接來宮中伺候,沒想到才沒幾日就引起了鍾之衡的注意。
戴景峰心中甚是納罕,這世間竟還有如此恰巧之事,當真是令人咋舌,不過他當時倒沒想到鍾之衡會封她這個不吉之人為嬪妃,他還以為就鍾之衡對真賢皇后的情意,勢必要下令處死這位叫靜慧的女子,他當時還為那靜慧惋惜,好端端地待在山上青燈古佛一輩子,雖是寂寥,卻好歹能活命不是?何苦要下這一遭山呢。
戴景峰心裏正想這事兒,就聽着趙如海道:「常在,您慢走。」
戴景峰這才回過神來,驀地轉過頭去,就瞧着一個纖細窈窕的女子從御書房中走出,戴景峰瞧着她一身宮緞素雪絹裙心中暗暗稱奇,這樣素凈的娘娘倒是少見,他難免就朝那位慧常在的面上看去,登時就目瞪口呆住了,這人的長相……
慧常在緩步從御書房走出,淡色薄唇緊繃著,沒有任何錶情。
「戴將軍,萬歲爺在裡頭等着您呢。」趙如海瞧着他這般模樣,好心上前提醒。
「是,多謝公公。」戴景峰忙道,一邊又忍不住又別過去看了一眼慧常在遠去的背影,這才轉身進了御書房。
……
「屬下拜見萬歲爺,恭請吾皇聖安!」戴景峰匆匆進來,給鍾之衡行跪拜大禮。
「怎麼了什麼事兒?」鍾之衡看着戴景峰,一邊慵懶地端着茶碗,一邊對着戴景峰抬了抬手,「起來說話吧。」
「是,多謝萬歲,」戴景峰起身道,一邊對鍾之衡道,「啟稟萬歲爺,昨兒晚上,太后派人出京了,瞧着模樣應該是去寧古塔的。」
「哦,何以見得?」鍾之衡一邊喝着茶,一邊懶洋洋地看着戴景峰。
「萬歲爺明鑒,那人乘夜色出京,趕着一輛大車,車裡裝着兩大箱的藥材,五百兩白銀,還有許多棉被褥子,必定生是去寧古塔無疑,」戴景峰道,頓了頓,又補上了一句,「車上還裝着一小匣的宮廷秘制的凍瘡膏。」
鍾之衡的手一頓,將茶碗放在了桌案上,半晌才點點頭:「是了,除了寧古塔,還會去哪兒呢?」
「那可要攔截嗎?」戴景峰忙得詢問,「那人趕着車上路,必然走的慢,不出一日也就能追上了。」
「算了,」鍾之衡搖搖頭,一邊嘆息道,「寧古塔這時候怕是冷得很了,不朝寧古塔送點兒東西過去,太后怕是日日夜夜都得提心弔膽了。」
「那……可要派錦衣衛暗中跟着去寧古塔嗎?」戴景峰又問。
「不用了,你剛剛不也是說了,那車上都有些什麼物件了嗎,再跟着去又有什麼意思?」鍾之衡緩聲道,一邊抿了口茶,一邊忽然又道,「是太后親自吩咐人去寧古塔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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