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滬北公安根據姜延提供的信息趕了過來。
公安車、救護車和軍卡將磚房包圍，所有受傷和受驚的人都被帶走。
姜延正在跟公安交涉，紀西棠心不在焉地站在路邊，腦子裡還想着逍遙離去的獵狗。
忽然，一雙軍靴映入視線。
抬頭看去，是陸司凜。
他臉龐冷毅，眸色如墨，與生俱來般的淡漠視線將她從頭到尾掃了個遍，而後才開口：「沒事吧？」
紀西棠抿抿唇：「我要是有事，這幾年也白練了。」
陸司凜沉默，目光卻不受控地落在她臉上。
其實他不必來這兒，但得知紀西棠被帶到這裡，他就像剋制不住本能一樣坐上了車。
無聲間，紀西棠忽然問：「抓我們的人，就是二十年前，殺了我爸爸的獵狗？」
陸司凜詫異了瞬後點點頭。
他總以為紀西棠腦子裡除了兒女情長，就沒有其他了，也以為她早忘了父親是怎麼犧牲的，沒想到時隔二十年，她還記得獵狗。
紀西棠握緊了拳，沒有再說話，可心底已然下了決心，一定要殺了獵狗，給爸爸報仇！
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陸司凜皺起眉：「此次行動是軍警聯合，你雖然是特種兵，但也別貿然行動，傷了自己是小，別連累無辜的平民百姓。」
話雖有些難聽，但細聽也能聽出其中關心。
紀西棠看着他，有些說不出的悵然。
有時候她真分不清，眼前的陸司凜到底是這輩子已經對自己念念不忘的人，還是上輩子對自己厭惡至極的人。
「陸司凜……」
她喃喃叫了聲，又覺不妥，連忙改了口：「陸司令，你……」
陸司凜緊繃的唇線動了動，剛想說什麼，姜延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交談。
「蝴蝶，蒙北軍區已經讓佩刀他們過來了，我們得去跟他們匯合了。」
紀西棠看向他，斂去心思嗯了一聲。
姜延朝陸司凜敬了個禮，並沒有多說什麼。
打從紀西棠說愛他之後，他的心也安定了許多。
陸司凜看着面前的兩人，又恢復冷冰冰的模樣，轉身上了車。
當天下午。
換上作戰服的紀西棠和姜延帶着雪狼突擊隊跟着滬北部隊趕赴邊境。
車上，其他隊員正在闔眼休息，而紀西棠擦着槍，一臉沉思。
身邊的姜延終於忍不住問：「你對好像很恨獵狗。」
紀西棠手一頓，聲音低卻清晰：「他殺了我爸。」
短短五個字，讓姜延愣住，其他隊友也紛紛睜開眼，詫異看着自己的副隊長。
「二十年前，我爸去執行任務，獵狗當時是僱傭兵，在圍剿行動時，我爸為了保護戰友，被他打中了心臟……」
寥寥幾句，紀西棠說的好像是個不關己事的故事，可握着槍的手卻不斷收緊。
佩刀和隊友對視了幾眼，小心問：「隨意蝴蝶，你成為特種兵是想為你爸報仇？」
聽了這話，紀西棠苦笑，半晌都沒有回答。
當初的她選擇成為特種兵並不是為了給爸爸報仇，只是想忘記陸司凜，想成為爺爺的驕傲。
可時光流逝，她才驚覺自己兩輩子失去的東西不只是愛情和親情，還有屬於父輩的榮耀和恩怨。

第30章
幾天後，邊境。
月光高掛在夜空，照亮着沉寂的樹林。
紀西棠趴在石後，凌冽的眼神緊盯着前方狹窄的黃土路。
這時，佩刀輕聲走過來：「蝴蝶，我來盯着，你去休息會兒吧。」
「不用，我還不累。」
「你都在這兒盯了大半夜了，後半夜要是有行動，你還得跟蒼鷹指揮呢。」
說著，佩刀就趴了下來。
紀西棠也只好叮囑了幾句才離開。
找了個僻靜的角落，她坐在樹下闔眼緩神。
忽然，身側響起腳步聲，她下意識握緊了槍站起身。
藉著月光，才看清來人是陸司凜。
「陸司令？」紀西棠有些不自在，頓然後悔跑這兒來休息。
陸司凜遞了兩塊壓縮餅乾和水壺過去：「聊聊？」
紀西棠猶豫了一下，才接過：「謝謝。」
她只喝了口水，語氣略顯緊張：「聊什麼？」
陸司凜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或許說起來你不敢信，我好像做過一個夢。」
「夢裡我跟你離婚鬧得特別難看，紀司令去世後，我就去了邊防，我們兩個徹底斷了聯繫，幾年後，我聽說你因為酗酒鬧事被趕出部隊，還被開除了軍籍，最後甚至開始賭錢……」
這些話像巴掌打在紀西棠臉上，火辣辣的疼，又有種說不出的羞愧。
她垂下眼眸，苦澀開口：「我也做過一個跟你差不多的夢，夢裡我被趕出部隊後，就開始墮落，去舞廳徹夜喝酒，甚至輸光了爺爺留給我的錢，然後患上了重度抑鬱症，最後在跟你離婚後的第七年跳樓自殺了。」
聞言，陸司凜心底驀然一緊。
月光照在她塗滿迷彩的臉上，顯出幾分落寞。
一時間，兩人好像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好半天，紀西棠才重新打開話匣子，大膽地說：「其實那些都不是夢，對吧？」
陸司凜唇線微動：「嗯……」
紀西棠望向他，像是在尋找釋懷的理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