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華山派少掌門》[重生之華山派少掌門] - 第9章

音晚站在角落中,兩頰凍的通紅,嘴唇卻漸漸泛了白。
她望着門檐上的牌匾,稍顯憔悴的臉漾起一抹淺笑。
還有三個月,足夠她陪着他。
午時過半,太學院的門終於開了。
年幼的皇弟們還有宗師子弟盡數離去後,音晚才瞧見與友人相攜而出的岳陽。
她黯淡的雙眸霎時燃起了一束光,勝過日下的瑩瑩白雪。
音晚忙裹緊衣領,將身上的傷痕遮住後,迎了上去,笑喚:「先生,我在這兒!」
岳陽聞聲,眉頭一蹙。
再看音晚襤褸的衣衫,斥聲道:「公主這般穿戴,實在有失皇家顏面!」
音晚的笑頓時僵在臉上,她低頭看了眼自己滿是補丁的衣服,又看了看岳陽潔白的襖氅,強扯着嘴角:「我不受寵,除了先生,誰當我是公主。」
說罷,突將懷裡一直捂着的滾燙紅薯獻寶似的遞到岳陽面前:「這是上次先生未吃到的烤紅薯,就是京城東角那家,先生快嘗嘗。」
那家店子客如流水,價也高出一大截,音晚替冷宮宮女守了十多日的夜才得以換來買一個紅薯的錢。
然而岳陽只是掃了一眼,她討好的笑更是刺的他煩躁:「岳陽受不起。」
話落,他轉身便上了馬車。
車輪滾動,音晚忙追上去,一邊小跑着一邊掀開車簾:「先生,你當真不嘗嘗?我等了很久才買到的。」
也不管岳陽接不接,直接將紅薯塞進他手裡,卻將他的衣袖蹭出一片黑灰。
音晚有些懊惱,想着下次一定要記得讓店家包的緊實些。
「公主以後莫要再做此等自降身份的事,回宮吧。」岳陽的聲音清冷。
音晚神色一變,腦海中不斷閃過她被棍棒痛打的畫面,臉上的笑漸漸褪去。
要回去嗎?回到那個冰冷的地方。
「我知道了,先生也早些休息,我改日……」
音晚話還未說完,岳陽的馬車已經到了幾丈外,只留下雪中兩道深深的車轍。
她怔怔地看着馬車,想像往常那樣朝它笑笑。
突然,紅薯像腌臢一樣被人從車窗中扔了出來,砸落在雪中碎成了一灘泥。
音晚愣了片刻,順着車轍走了過去。
她蹲下身,冰涼的指尖戳着只剩一絲餘溫的「泥」,眼眶漸漸泛了紅。
風雪又至,音晚回了宮。
過路的宮女無一人向她行禮,自顧自地談論着關於宮中之事。
音晚無心理會,卻在聽見「蕭太傅」三字後,腿彷彿就被冰固住了一般,再也挪不開。
「皇上剛下了賜婚聖旨,七公主與太學院太傅岳陽不日完婚!」

第二章與她無關2

音晚想上前追問,宮女卻像是躲瘟神般一鬨而散,無人多看她一眼。
紅牆綠瓦,白雪枯枝。
音晚孤零零地站在雪地里,心因她們的舉動泛起陣陣酸澀。
她不明白,為什麼她們總這麼對自己?只因自己是冷宮妃子的女兒嗎?
音晚落寞地走到華清宮,這裡是撫養她的欣貴妃的宮院。
未等她請安,欣貴妃見她狼狽模樣,劈頭蓋臉斥罵道:「你這副模樣是要給誰看?是想讓人瞧見說本宮苛待了你嗎?」
痛罵過後,音晚又被罰跪在院中的青石路上。
雪地寒涼,況青石本就是納涼之物,單薄的衣衫擋不住嚴寒,涼意似是穿透了骨縫兒釘在她身體的每一處。
音晚不知跪了多久,直到聽見太監傳信兒說皇上要來,欣貴妃嫌她礙眼,讓她滾了。
她垂眸掩去心澀,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回冷宮。
她雖養在欣貴妃膝下,但冷宮的一隅,才是她安歇之所。
深夜,風雪未停。
音晚渾身滾燙,伺候她的宮女阿蘭見她臉色不對,忙去請老太醫。
然而半個時辰都不到,阿蘭就獨自回來了。
「太醫說『公主所用之葯可解熱毒』,公主,他這是什麼意思啊?」阿蘭看着音晚眼底滿是擔心。
音晚眼神一暗,知曉老太醫是何意。
她先前服下的葯本就是毒,以毒攻毒,很快會痊癒,只不過會受些苦罷了。
「沒事,你下去歇息吧。」
音晚打發走了阿蘭,獨自一人躺在冰涼的榻上。
冰天雪地,她身下只墊着一塊不過半指厚的破爛夏席,沒有一絲暖意。
音晚迷濛地半眯着眼,全身都好似被凍得麻木,僅存些許絲絲縷縷的癢痛,可偏生腦袋像是埋進沸水中,燙的她昏漲。
恍惚中,她彷彿又看到了十年前,她與岳陽相遇那天。
那日,岳陽隨蕭父入宮,碰上了七歲且正與宮女爭食的她。
在被宮女們圍打下,岳陽像是神仙一樣出現救了她,給了她糕點,還讓教她識字念書。
他就像一抹溫暖的光,照進了她陰冷黑暗的心底,那一抹溫暖,她記了十年。
可現在,那溫暖要離開了。
積在眼眶中的淚終究是承受不住,堪堪落下。
音晚以為自己還能陪岳陽三個月,卻不想先離開的,竟是他。
不過半月,岳陽和七公主的事傳遍了整個皇宮。
音晚想到自己只有不到三個月的時間,頓生了個想放肆一回的念頭。
她要去找岳陽。
思及之前他說的話,音晚從櫃中翻出不知放了多少年也不知道是誰的一件舊襖套在身上。
一路逆風,雪落滿頭。
到了太學院,音晚才知道岳陽今日休沐。
她只好又去了太傅府。
之前音晚來過太傅府幾次,府門小廝知道她的身份,一時也不知該不該攔。
音晚輕車熟路地闖進書房,滿身狼狽地望着正在看書的岳陽:「先生,你要成婚了?」
岳陽皺着眉,目光似寒風將她掃了一遍。
破襖長到腳踝,不知為何短了一截的袖口,原本蒼白的臉此刻紅的發紫……
他的打量讓音晚有些無措,這是她唯一一件能讓他滿意的衣服了。
音晚忙轉移他的注意力,追問:「先生真的喜歡七姐嗎?」
她看着岳陽,心情複雜至極。
她既希望他說是,這樣她還能在死前看到他迎娶心儀之人。
就像旁人說的,七姐是枝頭鳳,只有她才配得上岳陽。
可又希望他否認,滿足她心底里那一點點的奢望,奢望他會喜歡自己……
「臣的私事與公主無關,請公主回宮。」
然而岳陽冷冷說完,就叫人將音晚強帶出了府外。
太傅府外。
音晚獃獃地站在雪中,耳畔還回蕩着岳陽帶刺的話。
她母妃早死,除了哥哥,這世上她在乎的只有他。
可他卻說他的私事與她無關。
冷風似刀灌進喉嚨,又化作鐵爪狠狠錮住了心肺。
音晚不停地咳嗽着,消瘦的身子緩緩蹲下,殷紅的血從她的指縫間流出,落在了她腳邊白雪裡……

第三章冷宮兄妹

一夜風雪。
剛入卯時,岳陽出府準備上朝。
然就見音晚嬌小的身影還立在門外。
音晚在府外站了一夜,此刻見他出來,腳都沒了知覺。
她想上前,卻一下撲倒在了雪地中。
岳陽眼底划過一絲詫異,而後蹙眉將她扶起。
音晚爬起來,笑了笑:「先生,你還是關心我的。」
岳陽冷淡抽回手:「臣子本分。」
這樣疏離的態度讓音晚的笑僵在了嘴角,心中才升起的熱意又涼了下去。
不知何時起,岳陽也漸漸變得和其他人一樣。
音晚心底止不住的抽痛,可是又覺得本該如此。
她抬眸,忍不住又問:「先生,你是真心要娶七姐嗎?」
岳陽見她得不到答案就不罷休的模樣,眼神驟冷:「賜婚,是我親求。」
音晚眼眸一怔,愣在原地。
眼前的人轉身上了馬車。
音晚看着馬車遠去,聲音輕不可聞:「也好,你得償所願,也好……」
馬車越來越遠,她心底的苦悶感卻越來越深。
音晚渾渾噩噩地走着,不知如何回的宮,也不知如何走到她母妃的墳前。
雪地中一個隆起的小土包,便是她母妃雲嬪的墓。
旁邊,是一個新挖的土坑,那是她為自己所準備。
她們這些不受寵之人,在這宮中卑微到連死都沒有人管,甚至於埋在冷宮中的荒地里,也不會有人去關心合不合規矩。「咚」的一聲,音晚跪了下來。
「母妃,不久後,女兒便能去陪您了。」音晚哽咽着說著,朝着墳磕了一個頭。
「這些年女兒能活,多虧哥哥護着。他為了我,棄文從武,甘願成為五皇兄的影子,我啊,真是個累贅……」
音晚吸了吸通紅的鼻子,卻引的喉間發癢,又咳了兩聲。
「母妃,女兒有一心儀之人,那人極好,好到女兒不知如何形容。只是他很快就要和七姐成婚了。」
音晚聲音漸漸低啞,透着無盡的落寞:「我總在想,若您還在,若我像七姐那樣受父皇寵愛,哥哥是不是可以把酒臨風,吟詩作對,我會不會也能成為阿煜的妻子?」
她說著,眼淚簌簌掉落。
可惜她不能,也配不上。
她現在只有哥哥和這條命,而這條命也不過兩月余而已了。
冬風凜凜,許久,音晚才起身:「母妃,等他和七姐成婚,哥哥戰場歸來替自己正名,女兒也能放心的去尋你。」
只是不知,她能不能撐到那時……
兩日後。
阿蘭興沖沖地跑進房,對正在發獃的音晚叫着:「公主,六皇子回來了!」
無神的眼神瞬時有了神采,音晚心中一喜,忙跑去了六皇子陵游所住的院里。
陵游所住院子是冷宮中最小的,而他的屋子也是院子里最破爛的一間。
音晚站在門口,見陵游那高大的身影擠在破敗窄小的房中收拾着,鼻尖微澀。
哥哥為她付出良多,但很快,他就能自由了!
音晚正要過去,一股血腥味突然鑽入鼻內,她心一顫,再細看,陵游背上滿是血痕。
駝色夾襖幾乎成了破布,點點沾血的棉絮裸露在外。
音晚眼眶通紅,又氣的全身發顫。
這是刑罰司的鞭刑,可哥哥並未犯錯,反而是得勝歸來!
她緊緊咬着下唇,不該這樣的,若不是她……
陵游似是聽見了音晚的聲音,忙放下手中的薄被轉身走到她面前。
背上的傷口痛的他臉色發白,然他還是揚起笑臉,從懷裡掏出一被手帕包的嚴實的方物。
「瞧,這是哥給你買的胭脂,可喜歡?」
音晚愣在原地,目光怔怔地看着陵游蒼白的笑,嗓子乾澀,除了滿心的哀戚,什麼都說不出來。

第四章操持婚事

音晚衝上前緊緊抱住陵游,啞聲道:「謝謝哥哥!」
如果不是為了她,陵游也不會主動提出日後替欣貴妃兒子承受一切刑罰,甚至替他上戰場殺敵,功勞歸貴妃兒子,刑罰他一身全擔!
她不想再做他的累贅了。
陵游卻不知音晚心中所想,只當她見他回來太激動,便輕輕拍着她的背安撫。
忽想起回京就聽到的消息,他試探問:「我聽聞二月十八,岳陽要迎娶宛瑤,你……怎麼看?」
音晚身子一僵,緩緩退離,強撐笑道:「先生喜歡七姐,他們成婚,音晚很開心。」
陵游一眼便看出她在說謊,又氣又心疼:「那你呢?你不想嫁給他?」
這一問讓音晚沉默了一會兒,卻還是硬彎着唇角:「不想!」
陵游嘆息,微顫的手將她臉頰旁的碎發挽在耳後,沉聲道:「你若想嫁給他,哥哥定會幫你。」
音晚強忍着淚,倔強的說著違心話:「他和七姐很般配,音晚是真的開心。」
不等陵游再勸,她就以幫他上藥為由扯開了話題。
等告別陵游,音晚邊走邊算着岳陽與宛瑤的婚期,轉步朝太醫院走去。
太醫院。
音晚看着老太醫,神色悵然:「若我停葯,能否多活些時日,至少讓我挺過二月十八。」
那天是岳陽和宛瑤成婚之日。
老太醫一聽這日子就知道她在想什麼,只是……
「從公主用下第一顆葯之時,命盡之日便已定了。停葯無濟於事,只會讓公主走的更痛苦。」
老太醫的話讓音晚眼眸一暗,只能無奈苦笑。
或許這就是她的命,她註定要帶着遺憾離開。
音晚轉身正要離去,忽地想起什麼,轉頭問道:「您覺得我哥哥如何?」
老太醫愣了一下,而後撫須應聲:「六皇子文韜武略,必有作為,只不過……」
他話未盡,但音晚已然明了。
只是哥哥有自己這麼一個累贅、軟肋和牽絆,只要自己還在,哥哥難有出頭之日。
不過很快,她就不在了,哥哥也不用被她拖累。
「那我便放心了,日後哥哥還請您老多照拂。」音晚安了心,拜別老太醫。
太學院。
才下學,音晚便攔住了將要回府的岳陽。
岳陽不耐,原以為六皇子回來了,她能安分些,不想竟是一點沒變。
他冷眼繞步離開,不願理會音晚。
音晚一急,連忙拉住他的衣袂,卻見岳陽眼角的一抹嫌棄後立刻鬆手。
嫌棄的目光她見多了,但從未有一次會像此刻這般尖銳,刺得她喘不過氣。
她垂眸,喃聲低語:「如果能回到你我初見該多好……」
至少那時候溫暖如太陽的你只當我是眾生,不曾偏愛,亦不曾厭棄。
岳陽腳步一頓,轉頭看向她,心中的煩躁莫名褪去:「公主說什麼?」
音晚抬起頭,將一直緊握的左手緩緩攤開,一塊暖玉靜靜躺在掌心中。
「先生,你給我這玉時,曾說會允我一件事,不知可還算數?」
岳陽聞言,才消去的怒意重新湧出,面色一冷:「公主想要什麼?」
音晚見他冷了臉,心間苦澀,卻還是深吸了口氣,將那從出現便就紮根在了腦海的心愿說了出來。
「你和七姐的婚事,交給我來操持吧!」

第五章為自己活一次

岳陽愣了,他沒想到音晚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他嘴角慢慢勾起,笑意卻讓人發慌:「公主好生聰慧,過往是臣眼拙。」
音晚神情一凝,連聲解釋:「先生誤會了,我不是要破壞你和七姐的婚事,我只是想親手替你們操辦,只是如此!」
說完,她將玉塞進岳陽的手中。
兩手相觸,岳陽眼底掠過一絲莫名情緒:「公主想好了?此玉一用,今後你我再無瓜葛。」
音晚臉色白了幾分,他婚落,她身死,本就見不到了。
何況,這也是她能為岳陽做的最後一件事,就當是報答他的恩情。
她揚起一抹笑,故作堅強地說:「想好了,所以先生答應了嗎?」
見音晚這樣,岳陽眸光一沉:「臣會派人協助公主,以保婚事無虞。」
言罷,他轉身而去,衣袖翻飛間,那塊沾染了兩人溫度的玉從他掌心滑落,墜入雪地不見蹤跡。
音晚一震,慌忙蹲下身將玉翻出拾起,她抬起頭,怔然地看着岳陽的背影。
不過幾年,他一句關心都變成了她的奢望,就連他當年親手贈她的玉,都能隨意丟棄。
音晚已經分不清此刻的他不要的是那塊玉,還是她這個人……
冷宮。
在宮門口站了許久的陵游看音晚終於回來,立刻迎了上去:「聽聞你今日去找岳陽了?」
才說完,他就見音晚兩眼通紅,眼神黯淡毫無一絲神采。
一時間,陵游眼底溢滿的心疼。
他嘆了口氣,輕輕將她攬在懷裡,柔聲問:「告訴哥哥到底怎麼了?」
音晚沉默片刻後,強撐着唇角的笑意道:「我去求了先生,說要操辦先生和七姐的婚事。」
陵游聞言,恨不得將如此痴傻的音晚痛罵一頓,可看着她眼中淚水,怎麼也狠不下心。
「你是公主,他的婚事本就和你毫無干係。」他眉眼帶着慍怒,似責似勸。
然而音晚卻扯着他的衣袖,央求:「哥哥,我知道你疼我,但就讓我放肆這麼一回吧,唯這一回!」
「其他事可以,這件事絕對不行。」陵游鐵青着臉拒絕。
他拚命護着疼着的妹妹,憑什麼要這般委屈自己?
音晚沒想到陵游會如此堅決,緩緩鬆開了手,將一直固封於心的話一股腦地倒了出來。
「哥哥,我知道你為何不同意,可我不過空有個公主的名頭,這些年若不是你護着,我早就死了。」
陵游身形一怔,下意識反駁:「你在胡說什麼,欣貴妃在,你怎麼可能出事!」
「為了我,你明明聰慧不凡卻裝成一介莽夫,戰功赫赫卻盡數歸給他人。」音晚攥着他的手,哽咽道,「哥哥,這麼多年了,你也該為自己活一次,而我也想為自己活一次!」
她這幾句話如同山一般壓在了陵游身上,將他直挺挺的背壓垮了。
一種疲憊感從心底蔓延開來,陵游深深地看了眼音晚一眼,喉間發澀:「我終究……沒能護好你。」

第六章不信任她

音晚搖頭,眼中含淚卻笑得滿足:「有哥哥,音晚很幸福。」
她知道她的話有些重,可能傷害他。
但她很快就要離開這個世界,那時候,她希望哥哥能為他自己,好好活下去!
翌日。
音晚才醒,阿蘭就奔了進來:「公主,貴妃的人在外面,說是貴妃召您過去。」
音晚眼中的睡意一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疑惑。
欣貴妃向來不待見她,更未主動召見過她,她不由問道:「可說了何事?」
阿蘭搖頭:「不知。」
華清宮。
音晚剛進正殿,一眼就看見了站在一旁的岳陽。
她心中的疑惑翻了倍,不明白岳陽為何在這兒。
「音晚見過娘娘。」她跪下行禮。
欣貴妃卻未理會,看向岳陽:「你確定要讓她協助本宮,操持你和宛瑤的婚事?」
「是。」岳陽應道,從始至終都未看音晚一眼。
音晚聽後,猛地抬頭看向岳陽,眼中滿是震驚。
不是說好讓她主辦嗎?為何現在變成欣貴妃主辦,她反而協助了?
為何要騙她!
欣貴妃睨了音晚一眼:「音晚頑劣,又不知禮數,宮中隨便找的嬤嬤都比她更有用處。」
她高傲的語氣中儘是不加掩飾的厭棄。
音晚本以為自己早已習慣,然此刻當著岳陽的面,她卻倍覺難受。
她望着岳陽,等待着他的反應。
岳陽恍若未聞,只道:「音晚公主是皇上除七公主外唯一的女兒,由她和娘娘共同操持婚事,是臣能想到給七公主最好的。」
音晚眼中划過一抹失望,見他面容無絲毫變化,眼眶漸漸酸澀發熱。
她只得垂下頭,靠這樣的方式掩蓋滿心的委屈與悲傷。
「你待宛瑤果然真心。」欣貴妃滿意地點點頭,全然忘了還跪着的音晚,與岳陽說起大婚事宜來。
二人的話一字不落地落在音晚耳中,她卻由衷地想:先生是真的很喜歡七姐,真好……
可縱然她敞開心胸,但心的鈍痛感幾乎讓她喘不過氣。
趁着他們停下來的空擋,音晚磕了個頭低聲道:「六皇兄還在等音晚,音晚就先退下了。」
欣貴妃瞥了她一眼,PanPan沒有理她。
音晚轉身快步離開,卻錯過了岳陽深沉的目光。
才出宮門,音晚驟然停住急快的腳步,扶着牆深深地吸了口氣,眉頭一蹙,一口血咳了出來。
她一慌,連忙蹲下身捂住嘴,生怕咳嗽聲惹人注意。
唇齒間滿是咸腥,音晚生生咽了幾口如冰刺的冷氣才將那氣味壓下去,只是再無力挪動冰涼的腳。
在寒風中佇立了一個時辰,音晚終於看到岳陽出來。
她不走,就是想要問問他,為何要變卦!
音晚強撐着僵硬的身子,上前攔住岳陽:「先生,你就沒有什麼要和我解釋的嗎?」
岳陽卻一言不發,直接繞過了她。
音晚心一緊,轉身朝他的背影高聲道:「可是覺得有愧?你明明答應了我。」
腳步終於停住,岳陽站得筆直,卻終未轉身。
音晚踩着有些踉蹌的步子,再次站到他面前:「先生是不信我才找了貴妃嗎?可我是不會騙你的,你為何就不能信我一次?」
不知為何,她從未覺這般委屈過,比岳陽說不再見她時還要委屈。
良久,岳陽才低沉地殪崋吐出幾個字:「不過一場婚事。」
音晚眸光閃了閃,一字一字堅定道:「可這是你唯一一次婚事!」

第七章避嫌

空氣彷彿凝結了一般。
岳陽對上音晚那雙瀅澈的雙眸,壓下心上那莫名的悸動,甩袖離去。
音晚望着漸漸遠去的背影,雖心酸,但也知此事不能再更改。
可轉念一想,雖然不能主辦,但她到底還能參與,至少還能光明正大的去見他。
往後的日子,音晚去太傅府的次數多了起來。
臘月初八,太傅府。
「少爺,音晚公主又來了,這是她今日第二次來府了。」管家看着手握詩集,心思卻明顯不在書上的岳陽道。
岳陽俊朗的雙眉微簇,未應。
管家又道:「音晚公主畢竟未出閣,最近宮裡宮外已經傳了不少閑話,少爺和七公主大婚在即,還是避嫌的好。」
岳陽放下詩集:「我知道。」
自那日在華清宮分別後,音晚雖常來他府上,但從不曾出現在他面前。
音晚這合理卻又有些反常的舉動讓他心中不僅生了疑惑,還多了絲煩悶。
岳陽起身走到正院,正巧看見音晚正在張羅宮人掛紅綢。
他眼底掠過一絲莫名情緒,緩步上前:「大婚事宜安排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事公主可以交由宮人來辦。」
音晚聞聲回過頭,臉上的笑僵住,目光慌張:「先生,可是我做錯了什麼?」
岳陽聲音清冷:「今日有些謠言,臣不希望這種莫須有的事讓臣與七公主的婚事產生波瀾。」
音晚愣了下,隨即苦澀蔓延滿心。
她知道他口中的謠言,但從不在意,畢竟以前她和岳陽的謠言也不少,岳陽也從未在意過。
她以為這次也一樣,只是未想岳陽為了不影響和宛瑤的婚事,第一次提了出來……
掩於袖中的手緊緊攥着,音晚竭力穩住情緒,啞聲回:「對不起,是我……咳咳咳!」
她劇烈地咳嗽起來,連話也說不出來。
岳陽眉心一擰:「公主病了,更不要操心這些瑣事。」
「只是偶感風寒,先生放心。」音晚將袖口往下拉了拉,掩去掌心的一片紅。
可對上面前一言不發的岳陽,她眼神黯淡了下去:「先生好生休息,我……我先走了。」
話畢,音晚一路跑出太傅府。
拐進一個小巷,再次咳了起來。
血不斷落在瑩白的雪地上,刺的她眼生疼。
音晚忙用雪將那點點殷紅埋沒,確認不露半點痕迹,才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
待緩過氣,她才走出巷子,望着幾丈外的太傅府,口中還氤氳着血腥氣。
突至的眼淚朦朧了視線,音晚抬手狠狠擦着,卻無濟於事。
她一巴掌打在自己臉上,斥責着:「哭什麼,先生得償所願,你該高興,也該知足了!」
然而卻依舊無法擋住洶湧的淚水。
宮門口。䧇璍
陵游見音晚這幾日氣色都不怎麼好,便打算去接她。
「一個不受寵的公主,日子過得還不如我們這些奴才,還不知禮義廉恥,蕭太傅是七公主的駙馬,她卻動不動就往太傅府去,還說什麼操持婚事。切,當誰瞧不出她的小心思!」
一句滿是嘲諷的話讓陵游的腳步一頓。
「誰說不是呢,也不看看自己什麼德行。」
又是幾聲附和的諷笑,一朝公主竟淪為宮人們嘴中的笑談。
陵游眼眶赤紅,垂在身側的手緊攥着。
不知站了多久,寒風將他的意識吹醒,他才僵硬着身子離開。
他怎忍心看着他呵護的妹妹任人踐踏,但憑他現在的身份什麼也做不了。
陵游深吸了口氣,將眼淚逼回。
只要立下戰功,為音晚求得誥封,這樣就沒有人再非議她了!
天色漸黑,音晚回到冷宮時,不見日日等她的陵游,桌上只留下了一封信……

第八章婚服

信上寫着:哥哥出征了,勿念。
音晚心

猜你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