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章
周荷荷的眼睛在黑夜裡，愈加顯的深邃。

像一潭深井，望不見底的窒息。

傅晉言竟然忘記了呼吸，直到大腦缺氧才記起要供氧。

忽然他身體一晃，險些栽倒在地上。

因為周荷荷將輪椅往後挪了幾步，徹底與他隔開了距離。

「摘星不是孩子的遊戲。」她正色道，「周教練有空，可以屈尊看看摘星的戰績與比賽。」

邊說著，周荷荷邊推着輪椅離開。

只扔下了一句：「驕兵必敗，教練都這般輕敵，選手也一定狂妄，MilkyWay必輸。」

傅晉言站在月季樹下，那句斬釘截鐵的「MilkyWay必輸」還縈繞在耳。

他沒能明白，他原來是想要挽回周荷荷，話題卻終結在了戰隊輸贏之上。

初秋，盛開過後的鮮花也呈現衰敗的跡象。

離枝的花瓣落在肩頭，又掉在腳邊，最後隨風飄遠。

那句「因為我就是想要離開你」驟然在腦海響起，讓傅晉言心口一痛。

他們之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這樣的？

傅晉言惘然的想着，他分明是想要他們過得更好。

可是事情的盡頭，卻是兩不相見，厭惡至極。

另一邊，周荷荷剛把自己推上走廊，就見站在玻璃門口的蘇音。

就在她即將越過她時，蘇音驀然開口：「MilkyWay不可能輸。」

周荷荷動作未停，隨口道：「拭目以待。」

「你是不是說到做到？」蘇音莫名其妙的蹦出這一句話來，「你跟他，絕無可能了。」

周荷荷吸了一口氣，想要開口，就覺得回答這個問題很沒意思。

這種她分明退出了的三人遊戲，為什麼隔了兩年還要拉上她？

於是周荷荷只是越走越遠，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後園。

才剛拐過一個拐角，她又停了下來，喊道：「站住。」

那頭沒來得及跑走的人，訕訕的收回了開跑的腿，露出了一個討好的笑：「小意姐。」

一邊說著，一邊走到她身邊蹲了下來。

周荷荷看着少年溫順的眉眼，伸手撥了撥他過長的額發。

「你都聽見了？」

賀冉眼角微微抽動了一下，接着平復了笑意，輕輕「嗯」了一聲。

「你，自殺過？」

少年問得小心翼翼，好似問重了，她便會消失不見了似的。

這個問題倒是在周荷荷的意料之外，她挑了挑眉：「嗯。」

他又問：「痛嗎？」

周荷荷恍惚了一下，那記憶太過久遠，以至於她已經記不太清痛不痛了。

於是她搖了搖頭：「不痛。」

賀冉目光落在了周荷荷的手腕上，那裡一直戴着一條護腕。

他們都以為是因為早期訓練傷了手，卻不想，那下面有着一段可怖的過往。

周荷荷拍了拍少年的手臂，叮囑道：「聽到的事情不可以跟其他人說，回去吧。」

賀冉聽話的站起身，抬眸時，不覺和周荷荷身後的人對視上。

見到傅晉言，賀冉瞬時變了臉。

原本溫柔的臉一旦斂下表情，就會變得冰冷鋒利。

在這一瞬間，傅晉言方才目睹一切時，那股奇怪的情緒豁然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