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朝》[暗朝] - 第8章 明天是什麼日子?(2)

>「蕭家如今多是蕭老夫人的舊部,小姐性子散漫,既無治世之才,又無御人之能,蕭家家主的位置,只怕她並不想坐着。」

「先生慎言!」

暗衛倏然跪下,妄議主上,按規矩可是凌遲的重罪。

雲螭無奈地笑了笑,「她雖是胡鬧了一番,卻也沒造成什麼不可挽回的局面,明明發現了我們的暗探,卻也只是掉包了送來的信件。」

他重新躺回榻上,抱着手爐將被褥蜷緊,緊鎖着眉頭閉上了眼睛,

「她不是在引我回去,而是在逼我回去啊……」

千里之外的蕭煢正看着南宮婉遞來的報告,突然覺得寒意刺骨,狠狠打了個哆嗦。

雲逸有些驚訝,將披風為她裹緊了些:「妻主怎麼好端端地打了個冷顫。」

「不知道,許是天涼了吧。」

她不以為意地繼續看着報告,以貪腐案為引,南宮婉一不做二不休地向下挖出了更多的東西。明面上的蕭家不做任何上不了檯面的買賣,以司藥局、司衣局為代表,暗地裡卻還是偷偷幹着販毒賣蠱、逼良為娼的腌臢事情。

她十三歲接管蕭家,至今七年,頭一次認真開始了解蕭家這龐大的體系。

祖母把監國玉牌遞給她時說,不希望她配得上這塊牌子。

那時她不懂,為何祖母會越過母親,把她承不住的責任壓在她的身上,這幾天的猶豫和堅決卻讓她驟然明白了祖母的用意。

祖母把蕭家交付於她的時候,也許就預見了如今的局面。

蕭家百年,大概也只有她這般年少輕狂,才能夠做出涅槃重生的荒唐決定。

「妻主?」

見簫煢又陷入了沉思,雲逸不免擔憂地喚了她一聲。

他沒有看過那些報告,但僅憑簫煢的臉色,他也大概能猜出報告里都寫了些什麼。

畢竟在東宮的那八年,他也見了太多的髒東西。

「怎麼了?」

簫煢從混亂的思緒中掙脫出來,見雲逸凝眉擔憂地望着他,心底驀地湧上了清淺的絲絲暖意。她安撫地捏了捏他的手,皺了一天的眉頭這才稍稍舒展了些,

「逸兒可是餓了?要不要讓小廚房送些吃食過來?」

「是妻主餓了吧,不過是想吃個宵夜,何必拿我當幌子呢。」

雲逸將她的手握在掌心把玩,突然歪過頭揚起一抹討喜的笑,望着簫煢調皮地眨了眨眼,

「妻主可還記得明天是什麼日子?」

「明日……?」簫煢認真思索了一番,猛一下反應了過來。

明日,似乎是她及冠的日子。

生辰日啊,於簫煢而言還真是一個陌生的詞。

自七年前祖母過世以後,簫煢便再沒有辦過生辰宴這東西。

她本身是個憊懶的性子,父親在她剛斷奶時就被送往了鄰國隱居,母親又是十幾年不曾與她說話的關係,祖母走了之後,她在蕭府便是那說一不二的存在,又有誰能有資格為她操持生辰宴呢。

「妻主想起來了?」

雲逸見她恍然大悟之後又黯然神傷的模樣,心底突然有些忐忑,

「雖然您說了不會大辦,但明日畢竟是個重要的日子,雲逸在想,妻主近期是否有什麼想吃的或是想玩的,明日可以……」

「不必了。」

簫煢冷冷打斷了他興緻高昂的提議,雲逸被噎得一怔,撲通一聲便跪在了地上,低伏下身子聲音中滿是惶恐:

「小姐息怒,是奴僭越了。」

「……我沒有生氣。」

簫煢語氣生硬地咬了咬唇,翻身倒在了榻上,

「你回吧,明日南宮婉要去司衣局整理收繳上來的布料,你幫我挑幾匹厚實些的料子回來製成衣服,按着你的尺寸就行。」

「是……」

雲逸自然不會覺得這衣服是給他穿的,蕭府的規矩森嚴,雖沒有下人亂嚼舌根,雲逸卻仍能從日常的蛛絲馬跡中多少猜出簫煢待他特別的真正原因。

所以是他要回來了嗎?……

雲逸掩上房門的那一刻心中微弱的一點點光亮彷彿也被這精緻的雕花木門所隔斷,他望向被漆黑的夜染上了幾分清冷的月光,心頭爬上了點滴悲涼。

猜你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