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錦嫿陌池》[白錦嫿陌池] - 第7章

陌池眸底陰鷙而噬人。
他沒回答我,而是對侍衛冷冷吩咐:「將她帶去未央宮。」
深夜的未央宮內仍是燈火通明。
被丟在夏夢瑜床前,我才發現夏夢瑜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嘴唇卻烏黑。
她中毒了?
可她下午來摘星殿時不還是好好的嗎?
我緊緊蹙起眉,心內慌亂而疑慮。
但不等我詢問,陌池看向一旁跪了一地的太醫們:「既然無葯可醫,便換血吧!」
他指了指我:「就用她的血,不計代價。」
我愕然地瞪大眼,還來不及說半句話,就被人驟然按住,鉗住四肢。
利刃,劃破我的動脈,鮮紅的血爭先恐後地冒出。
「啊……」我發出痛苦的嗚咽。
陌池鳳眸微眯,冷冽地擺手:「將她的嘴堵住,莫擾了夢瑜。」
我驀地沒了掙扎的力氣。
他的話比那尖刀還利,狠狠刺進心臟,滴着血。
四肢百骸的疼匯聚在心尖。
有什麼東西在頃刻之間坍塌,我睜着空洞的眼,眼淚卻不停往下掉。
哀莫大於心死。
我只感覺有什麼東西在我體內漸漸流失。
我眼皮越來越沉,這一次……我要死了嗎?
想到此,我露出一個解脫的笑。
失去意識的前一秒,我似乎聽見陌池略帶惶然又憤怒的聲音。
「混賬,她怎麼了?她若死了,你們全部陪葬……」
我頭一偏,意識徹底陷入黑沉。
……
待我再次醒來,映入眼前的是摘星殿熟悉的幔帳。
我失望閉上眼,所幸,腦海中的倒計時還在。
旁邊驟然響起陌池冷意與嘲諷交織的聲音。
「醒了?」
我閉着眼不想看他。
他又說:「果然是妖孽,就算放干所有的血都死不了。」
沉默良久,我輕而又輕的嘆息一聲,如一縷幽魂。
「陌池,我自問從未對不起你,你就……這麼恨我嗎?」
他掐住我的下頜,強迫我睜開眼。
「我怎會恨你?」
「我從未如此感激你的出現。若沒有你,我現在還是冷宮裡人人可踩上一腳的野種。」
他語氣平靜,黑沉的眼眸波瀾無驚。
可我看着那張俊美如神祇的臉,卻有一股寒意從心底升起,隨即又化作無邊哀傷迅速蔓延。
我從未如此清晰明了,他再不是我的小少年,而是書中那個偏執瘋狂,陰暗病態的陌池。又或許……他從來便是如此。
陌池看着我,蹙起了眉,驀地沉下聲。
「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
我聽話地閉上眼,連說話都覺得無力。
可令我未曾意料到的是,下一秒,陌池竟在我身邊躺下,一把將我圈入懷中。
我睜開眼眸,那張臉近在咫尺。
一口氣莫名堵在心口,我伸手推拒他。
我們自是有過如此親昵溫情的時刻,在他還沒登基前,在他說「今生今世,只想娶白錦嫿為妻」後。
但我的推拒於他來說,不過兒戲罷了,他手臂越發用力,倒像要將我勒入骨血一般。
我只得轉過身,不看他。
這一刻,我只覺說不出哪的可憐又可笑,咬緊了牙眼淚卻一滴一滴往下落。
本以為自己會一夜未眠,但不知何時又睡了過去。
醒來時,天色大亮,陌池早已悄無聲息離開。
我虛弱地撐起身,走到窗前坐下。
朝陽初升,日朗風清。
然這摘星殿寂靜冷清得令人心慌,連一絲蟬鳴都無。
連宮女都只剩下了拂柳。
我問拂柳:「其他人呢?」
拂柳卻倏地跪下來,眼神哀戚:「娘娘,她們全都被調走了,五日後……陛下將會為未央宮那位舉行立後大典。」
我愣了好一會兒,才開口:「五日後啊,真是個好日子。」
腦中那倒計時顯示:死亡倒計時——4天19小時55分20秒。
他的立後大典,便是我的喪儀。

第5章 

隨着死亡倒計時越來越近,我也漸漸虛弱。
拂柳精心熬了粥給我,我卻只喝了一口便什麼也吃不下了。
本以為我會安靜地在這摘星殿度過我最後的時日,沒曾想夜幕降臨,陌池又來了。
他興緻頗好地要陪我一起用膳。
「錦嫿,我們是不是很久沒一起吃飯了?今天吃你最愛的火鍋。」
他總是這樣,第一天將我傷到遍體鱗傷,第二天便像是忘了這一切。
又或許,他根本沒將這一切放在心上。
我默不作聲看着陌池吩咐人燃起銅爐,又擺了滿桌的菜。
這還是我教他的吃法。
可惜古代沒有辣椒,以往也只能煮個清湯意思一下。
看着那冒起裊裊煙霧的鍋子,我忽然無比想念起家鄉的麻辣火鍋。
我死後,是回到原來的世界還是直接徹底消失?
十二年了,已經……回不去了吧?
我像一個飄忽的,孤苦伶仃的遊魂。
只有來處,再無歸途。
一想到此,我的心就像被沸騰的滾水澆注,疼得幾乎窒息。
陌池夾了一箸肉到我碗中,帶着笑意催促:「吃啊!」
本就沒什麼胃口,加上他在旁邊,食不知味地吃了兩口,我卻毫無徵兆地乾嘔起來。
陌池見狀,親手倒了杯茶水喂到我嘴邊。
一口熱茶下去,我卻吐得越發厲害。
陌池立即冷聲道:「傳太醫!」
我渾身一顫,虛弱地抬眸與他對視,卻撞進一片幽深眼底。
這麼多年下來,終究還是有了一些無用的默契。
我壓下眼睛的澀意,嘲諷一笑:「你放心,葯從未斷過。」
夏夢瑜不願侍寢,陌池便不勉強她。
可陌池是個正常的男人,總會有需求。
我便在無數個屈辱的夜裡,成為一個讓他發泄的替身。
發泄過後,他衣冠楚楚地離開,我卻連衣服都來不及穿便要灌下宮女端來的避子湯。
我也曾不甘心過,滿心凄愴撕心裂肺地質問他為什麼。
陌池卻只平靜地看着我,淡淡道:「妖孽生出來的孩子,誰知道是不是另一個妖孽呢?」
只一句話,便讓我痛徹心扉,所有的希冀被不留餘地碾碎。
再到後來,不用任何人催促我便自覺將那葯喝下。
陌池看着我贊道:「真乖!」
我輕哂一聲。
「母親是個異類,父親是個瘋子。這樣的孩子生下來了,又有什麼好下場。」
陌池本已緩和臉色倏然沉下。
「瘋子?」他一把將我拉到懷裡,鉗住我的下巴,看進我眼底。
半響,他笑了:「你說的倒也沒錯,我早就瘋了。」
我偏過頭不想看他。
不妨脖頸被人一口咬住,鋒利的齒尖穿透肌膚,疼得鑽心。
我下意識抬手揮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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