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之珠玉在側》[八零之珠玉在側] - 第1章

九龍杯原是康熙帝心愛之物,康熙皇帝駕崩後,九龍杯隨着康熙下葬景陵。
民國年間,薊縣的盜匪關老七劈棺揚屍,盜走了九龍玉杯。
其時太爺爺得到消息,以偷梁換柱之神技,從關老七手中拿到了九龍杯,當時江湖傳說沸沸揚揚,世間至寶,人人覬覦,有人在琉璃廠放了話,說是美國闊佬出價到了二百六十萬銀元,願意收購這世間珍寶。
不過太爺爺知道這是國之重寶,自然不忍心這九龍杯流落海外,更知道懷璧其罪,自己便是有萬貫家財,也怕是保不住這九龍杯,所以在把玩幾日後,到底是上繳給了當時的國民**。
沒想到,上繳後,還沒等到解放,這九龍杯已經不見蹤跡。
當時眾說紛紜,不過江湖有人傳聞,說太爺爺神乎其技,把偷梁換柱的招式重新再用了一次,其實是給國民**一個假的,真的他自己私藏起來了。
這件事為初家帶來無窮的禍害,之後太爺爺一雙兒女皆遭劫於東交民巷花旗銀行庫房案中,江湖傳聞,那盜賊便是覬覦這九龍杯。
太爺爺一生兩兒一女,長子死於日本人手中,次子和幼女又遭此橫禍,萬念俱灰,悲痛之下,散盡家財,帶着僅存的幼孫,來到了這永陵村,幾乎與世隔絕。
之後幾十年,白雲蒼狗世事變幻,他再也不曾走出去。
太爺爺從來沒和初挽提起過九龍杯,甚至也不曾提起過她那未曾謀面的二爺爺和姑奶奶,但是初挽知道,太爺爺一生都無法釋懷。
所以那一年,當初挽聽到九龍玉杯在國外拍賣場出現的消息後,她花費巨資,終於得到了九龍玉杯。
誰曾想,關鍵時候,竟然遇到了這麼一個意外。
初挽閉上眼,眼前出現的依然是那即將墜落的九龍玉杯,就那麼猶如慢動作一般在她眼前下墜,墜落到了地上,「砰」的一聲摔了個粉身碎骨。
在那飛濺的玉渣中,她好像看到了這個世界枯萎的模樣。
山路崎嶇不平,牛車顛簸,初挽無力地坐在牛車的乾草堆中,深吸了一口乾冷的空氣,閉上眼,之後又睜開。
她看着這清透到純粹的藍天,以及那蜿蜒綿亘的明十三陵山脈,試圖讓自己從玉碎的心痛中緩解過來。
「挽挽,你和你對象打算什麼時候結婚?」趕車的胡爺爺回頭這麼問。
初挽聽着這話,腦中恍惚了一陣,讓自己努力回想,終於想起來眼前面臨的境況。
胡爺爺所說的對象就是她那個知青男朋友,叫蘇岩京。
蘇岩京家原來是前門大雜院的,家裡好幾個孩子,窮得叮噹響,當時街道辦動員他們下鄉,下鄉的話會給安置費也會發被子,蘇岩京撈不着工作,家裡貪圖那點安置費,就讓他下鄉了。
也是他幸運,沒給分配到內蒙新疆,也沒分配到外省,只是安置在了北京郊區的農村,也就是他們村裡。
前幾年,本來知青要回城了,不過蘇岩京家裡孩子多,他因為一些手續問題擱置下來,一直沒能回去。
這蘇岩京長得模樣白凈,俊秀好看,用多少年之後的話說就是「帥」。
他除了帥,還很會說話,會哄小姑娘。
初挽沒上完高中就遵照爺爺的囑咐出去鏟地皮了,她年紀很小,四處流浪,幾乎走遍了大江南北,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頭遭了多少罪。
等她終於重新回到永陵村的時候,見到了溫柔好看的蘇岩京,心一下子就被俘獲了。
她當時覺得蘇岩京笑起來很溫暖,讓她有一種找到家的感覺。
她告訴太爺爺,她想談對象,不想出去了,太爺爺答應了,她就和蘇岩京談起來對象。
現在她回想起來往事,只覺得自己多少有點冤大頭了。
蘇岩京和她談對象的時候,愛吃她家裡雞下的蛋,還吃她家的凍柿子,之後他想考大學,想去城裡上北京總工會辦的培訓班,可是他沒生活費,又是初挽幫他東挪西湊,賣了家裡的雞給湊齊的。
就這,人家考上大學一個月,直接就和她掰掰了。
想着這些,初挽裹緊了自己打了補丁的藍布老棉襖,終於道:「胡爺爺,結婚還早着呢!」
胡爺爺一聽,看了初挽一眼:「其實要是覺得合適,還是趁早結婚,你也不小了,這都十九了吧!」
初挽:「爺爺,我小着呢,前幾年才出的婚姻法,要求女的二十歲才能結婚,我還差着歲數呢!」
胡爺爺:「什麼婚姻法,咱管那個幹嗎,咱到時候擺擺酒就結了。」
初挽聽着,知道胡爺爺是好心,這些年知青回城一把一把的,蘇岩京沒趕上機會給落下了,一直沒能回去,但其實人家的心根本不紮根農村,一心琢磨着想回城。
胡爺爺那樸實的想法里,估計以為自己和蘇岩京擺了酒就算結婚了,就可以拴住他了。
事實證明,拴住男人這個想法是不靠譜的,她也沒覺得自己要拴住誰。
蘇岩京時候,她年輕,就是想有個人談談,到了陸建時,本來就是上輩指婚,就是兩姓聯姻了。
這麼想着,她低頭看了看自己手邊的竹籃子,那竹籃子把手磨得油光鋥亮,竹笢上還夾了一撮雞毛,裏面裝了一小塊豬肉,還有一小袋子的白面。
看樣子她今天是去趕集的,去集市上賣了她積攢的雞蛋,又用雞蛋換了肉和果子。
不用想,她正和蘇岩京談着,特別實心眼地對人家好,肯定是要把肉做了五花肉給人家吃,果子也要給人家吃。
她看着這情景,對於曾經的自己有些無奈。
此時此刻,她已經回到了十九歲,她沒辦法回到九龍杯摔碎的那個時間點,把陸建時大卸八塊出氣,更沒辦法直接將那個七嬸孫雪椰給搦死。
那麼現在,她就要先讓蘇岩京知道,姑奶奶不是吃素的,你要多遠滾多遠吧。
就在她紛亂雜陳的思緒中,胡爺爺發出一聲悠揚的吆喝聲,「吁——」
這是下坡路,胡爺爺勒住韁繩,老黃牛鼻子里發出「呼呼」的聲音。
初挽抬起眼,看向不遠處的山腳下。
永陵村到了。
永陵村是靠近十三陵墓中世宗朱厚熜的永陵而成的村落。
上輩子初挽嫁出去後沒多久,太爺爺就沒了,安葬在十三陵腳下。
初挽對自小長大的村落其實並無留戀,所以也只是來掃墓的時候順便路過。
她隱約記得永陵村後來為了旅遊開發過,**也進行了投資,已經修整得很有模樣了。
如今重新回來,卻見那古老的村落依然寂寥地安卧在十三陵腳下,沉靜蒼涼,依稀正是記憶中童年的模樣。
她竟覺自己走入了夢裡。
在那夢裡,老到直不起腰的太爺爺拎着一個小馬扎,站在破敗的門檻前,張着沒牙的嘴,笑呵呵地說,挽挽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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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來自:龍鳳互聯)

就初挽所記得的,太爺爺是在1984這一年的秋天走的,走的時候九十八歲,到了這個歲數,已經是喜喪了。
太爺爺臨終前也彷彿並沒太多牽掛,他抬起枯瘦的手,摸了摸初挽的頭髮,說她嫁人了,讓她以後好好過日子,他可以放心走了。
之後彷彿開始糊塗,又說對不起她。
最後,太爺爺看着她的眼神變得遙遠而恍惚,他乾枯的唇蠕動着,好像在喊着一個名字。
初挽將耳朵貼在太爺爺身邊,依然只能聽到一個模糊的音節,她想問他,但是太爺爺就在這時咽了氣。
初挽望着遠處的山脈,山脈凄清寂寥。
天上浮雲如白衣,斯須變幻如蒼狗,唯有這山這陵這村,依稀還是舊日模樣。
只是她不知道,永陵村最西頭那籬笆小院是不是還在,幾十年的石頭老屋是不是還未曾倒塌,還有那個在她面前咽了氣的太爺爺,是不是還能掙扎着對她吐出模糊的字眼。
隨着一聲蒼邁悠長的「吁」聲,牛車停在了永陵村旁,初挽的思緒也被打斷。
她謝過了胡爺爺,拎着自己的籃子,徑自回家去,腳步有些急切。
她家院子在村裡最西頭,當看到布滿青苔幾乎發黑的石牆時,她的心便跳快了。
不過她的腳步卻慢了下來,緊握着籃子,一步步走到門前,之後深吸口氣,推開了那搖搖欲墜的大門。
門開了,她看到太爺爺正眯着眼,抱着老拐杖,坐在屋前一塊石頭上。
他很老了,老得身體彷彿蝦米,腦袋上也只有零碎的白髮在冷風裡飄着。
他不喜歡戴帽子,說戴帽子把精氣神給遮住了,就喜歡光着腦袋,他也不嫌冷。
初挽靜默地站在那裡,怔怔地看了好一會。
過了不知道多久,太爺爺終於抬起腦袋,看着她,笑呵呵地說:「挽挽回來了啊。」
初挽眼睛瞬間發潮。
不過她努力壓住,走上前,試探着握住了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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