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遲沒到場》[遲遲沒到場] - 遲遲沒到場第3章

那天要不是裴延禮上手拉開了我跟小姑,這傷興許要更重一些。
可裴延禮推開的人是我。
坐在車裡,寒潮從四面八方襲來,我感覺不到冷,空洞地望着車窗外。
裴延禮坐在我的身側,接着一通電話,是梁平霜的。
小馳下葬的日子,身為他的父親,卻一定要在這種時候,接其他女人的電話,他的聲調一貫的散漫,但對梁平霜有種特殊的耐心。
是,還要忙幾天。
……你先回。
她?
我半側着身子,感受到裴延禮的眼神掠了過來,接着遞來了手機,平霜要跟你說話。
換作從前,我大抵是要把手機摔出去的。
可沒了小馳之後,再做這些又有什麼意義?
在裴延禮訝異的目光中,我笑着接了手機,貼在耳邊,屏幕上還殘留着裴延禮的餘溫,過去我是那樣嚮往他這個人,他的氣味、聲音、體溫,我都想要靠近。
可現在只是貼了下,就噁心。
梁平霜的聲音從話筒中傳出來,還是那樣落落大方,又開懷,唐枝,你還好嗎?
我沒作聲,身旁人的氣韻很壓迫,好似我敢跟梁平霜說一句重話,他就會立刻將我趕下車。
這種事,裴延禮不是沒有做過。
還是在大雪紛飛的深夜,我只是當著他的面跟梁平霜打了一通電話,警告她不要再破壞別人的家庭,便引得裴延禮大發雷霆,摔了手機,將我驅趕。
那夜我在冰天雪地中走了兩個鐘頭,後來燒了一周,他沒來看過一眼,是小馳趴在我的床邊,稚嫩的小手貼在我的額頭,一聲聲喚媽媽。
我是為了小馳,才活下來的。
那個孩子要是沒了我,在裴家該怎樣立足?
可如今,是我沒了他,我身體里的氣息被一絲絲抽干,失去了追求生存的動力。
耳邊,是梁平霜重複地問聲:唐枝,你沒了孩子,還好嗎?
她聲線很弱很低,就是不讓一旁的裴延禮聽到。
你一定很不好,因為你失去了籌碼。
小馳,的確是我嫁給裴延禮的籌碼,沒有這個孩子,我進不了裴家的門,可沒了這個孩子,我留在裴家,又有什麼意義?
這裡不是我想來的,一開始就不是。
我動了動干疼的嗓子,那我還給你。
梁平霜怔了,什麼?
我把他還給你。
我又錯了,這話不該這麼說,抱歉,他本來就是你的。
手機瞬即被搶過去,裴延禮掛斷了電話,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中盡顯戾氣,你又在跟平霜胡說八道什麼?
一個失去了孩子的母親可以跟丈夫的情人說些什麼?
警告沒了,更不會咒罵,有的只是放手。
放手,讓有情人終成眷屬,這段感情,我無力再堅持,就連這條命,我都不想要了。
在一場蒙蒙小雨中,小馳下了葬。
墓碑上的照片是他三歲時拍的,當時約好了一家人去拍全家福,我與小馳到得早,從早等到晚,周圍都是幸福美滿的一家人,他們有說有笑,感情和睦,在攝影師的指導下擺動作。
在歡聲笑語中,更襯得我與小馳可笑。
我尚且可以承受裴延禮的冷待,可小馳呢?
陰沉的天氣,冰冷的墓碑,碑上的照片沒有笑,畢竟那天,小馳是在強忍着失落拍了照,他不想讓我不開心。
身邊有人撐傘,我低頭,對着小馳的墓碑禱告懺悔,祈禱他來世,可以有一對愛他的父母,不要再像今生一樣,受盡冷眼。
眼前有雨掠過,又有人影走過。
像是裴延禮。
我撐開沉重的眼皮,看見他的黑色大衣擦過一道影子,他彎腰,在小馳的墓前放下什麼東西,等他站起來了,我才看清。
是一套賽車積木。
心下一凜,我有些不解,當即抓住了裴延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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