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遲沒到場》[遲遲沒到場] - 遲遲沒到場第2章(2)

裴延禮的聲音如清風,照例是那樣的輕描淡寫:我沒接到電話,進山之後通訊設備失靈……真的。
真的?
這算是強調,又或是為自己脫罪。
不管是什麼,我都不在意了。
嗯,出去吧。
裴延禮沒走,對我的態度很是不滿:……唐枝,孩子才幾歲,你怎麼能讓他自己出門,我是孩子的父親,我覺得你應該給我一個解釋?
解釋?
呵我輕聲發出一聲笑,接着活動四肢,坐了起來。
我這個樣子一定丑極了,臉上是淚痕,皮膚上是一條條壓痕,眼眶深凹着,雙目無神,面色慘白,遠看如一具骷髏。
反觀裴延禮。
正襟危坐,正裝出席,一絲不苟,那張臉如寒冰一樣凜冽,沒有悲傷,沒有眼淚。
他是審問犯人的警官,而我這個母親,成了犯人。
你笑什麼?
裴延禮皺眉反問。
我笑你。
我靠在床頭,脆如紙張,一撕即碎,稜角卻還是鋒利的,你知道小馳出門想去哪裡嗎?
裴延禮我注視着,示意我說下去。
他要去找你。
他打了很多電話給你,但沒有一次接通。
他說,爸爸可能是迷路找不到家了,要出去找你。
裴延禮遲疑了一下:你沒攔住他嗎?
我可以哄騙他一次兩次,但他擔心爸爸,趁我……忽然間,我覺得自己真是又可悲又可笑,為什麼要跟他解釋呢?
我停下來,深呼一口氣:是我的錯短短几字,在冰冷的空間中颳起一場風暴,裴延禮的眼神附加了一層審視的味道。
我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句道:我錯在不知天高地厚喜歡上你,又陰差陽錯跟你結了婚,有了小馳。
錯在生下了他,讓他受盡了委屈,還沒有保護好他。
在裴延禮極具壓迫感的眸光中,我揚起一笑:最錯在不該對你抱有幻想,異想天開覺得我們還能回到從前。
裴延禮表情空白,一時間沒了話。
那一巴掌揮落下來的時候,我跟裴延禮都沒來得及反應。
人是從門外衝進來的,帶着哭腔與激烈的罵聲,打完後又拽着我的肩膀:你連一個孩子都看不住,你配做一個媽媽嗎?!
打人的是裴延禮的小姑。
她跋扈囂張,目中無人,一直不喜歡我,更不喜歡小馳,她推過小馳,給小馳吃壞掉的桃子,偷偷在小馳耳邊說過,他爸爸討厭他。
這會兒的悲傷號啕,不過是在裴延禮面前演戲。
我麻木坐着,挨了好幾巴掌,嘴角出了血。
裴延禮這個丈夫卻雲淡風輕地看着,一動不動,眼裡全是漠然,過去到現在,在我和小馳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他從沒伸出過援手。
頭髮被撕扯着,很疼,在一句句的罵聲里,我對上裴延禮冷沉的眸子。
曾經,我只是摔了跤,蹭破了皮,他都緊張得不行,皺着眉一個勁問我疼不疼。
時過境遷。
我在他面前挨着打,他都可以做到冷眼旁觀。
這麼多年來,我對裴延禮從年少的情竇初開,再到他對我忽冷忽熱後我小心翼翼的痴戀,最後卻在一場謀劃與推動中讓我跟他結了婚,成了他的妻子。
從前我對他有愛,有期盼,還有愧疚。
多天來緊繃的弦斷了。
我突然坐起來,抓着小姑的胳膊,反擊回去了一巴掌,她被打蒙了,捂着臉,睜大眼睛,滿臉的不可思議。
這個家裡,除了裴延禮,我沒有對不起任何人,小馳更沒有。
這一巴掌,我應該還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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