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野木頭》[池野木頭] - 第6章

但若仔細看,總能認出來的。

如江晨這般的花花公子,認不出來只能說是亂花叢中迷了眼。

他們這些人總是這樣的,沒什麼奇怪。

「在聊什麼?」

池野回來後,說笑間牌局繼續。

我將手中的牌還給他,他沒有接,而是坐下點了根煙,手指從容不迫地敲在桌上,抬了抬下巴——

「你打吧。」

「我不會。」我輕聲道。

他笑了一聲,換了一隻拿煙的手,接着身子朝我靠攏過來,以半環抱的姿勢伸出右手,從我手裡抽出一張牌。

「出這個。」

這姿勢,幾乎是胸膛貼着我的後背,將我整個人攬在懷中。

低沉的聲音在耳邊擦過,若我側目,定能看到他近在咫尺的臉。

熟悉又陌生的氣息,耳旁撫過的溫熱觸感,我只感覺面上一燙,定然是紅透了耳根,像個煮熟的蝦米。

他比誰都清楚,我怕癢,最怕別人在我耳邊呵氣。

果不其然,那男人輕笑,低低地嘖了一聲——

「出息。」

我愈發麵紅耳赤了,極力正色,拿牌的手微微用力。

他仍保持着半環抱的姿勢,握住了我的手,又在我耳邊低聲道:「別緊張啊木頭,哥哥教你打。」

瞬間,我腦子有片刻的空白,記憶中有似曾相識的畫面襲來。

那是當年我與他談戀愛期間,有次因為瑣事置氣。

冷戰幾天,依舊是他先低頭,晚上打了電話過來,可憐兮兮地哄我——

「木頭,我喝多了,來接我好不好?」

「真不要哥哥了?我頭好疼啊,你快來好不好,我想你,你帶我回家……」

我拿着外套出門,到了酒店,看到他在和幾個朋友打牌。

房間內有橫七豎八的酒瓶,他也當真是有了幾分醉意,見我過來,牌也不打了,立刻走過來抱住了我。

他抱得那樣緊,微微弓着身子將我整個人包圍,腳步還踉蹌了下,頭埋在我頸間,像個小孩子般歡喜:「乖寶,你來了,不生氣了吧。」

房間是他開的,牌搭子是他喊來的,他卻二話不說要跟我走。

那幫朋友不樂意了,說酒也陪了,狗糧也吃了,他在這兒過河拆橋,非要他打完那一局,贏了才可以走。

我雖是他女朋友,但實際和他那幫發小並不太熟,池野不搭理他們,他們便合起伙來拉我,把我按在座位上,往我手裡塞牌,嚷嚷着讓許棠替你打。

我拿着一把牌不知所措。

池野便在這時從背後擁着我,握住我的手和牌,在我耳邊低低地笑:「別緊張啊木頭,哥哥教你打。」

……

我有種感覺,池野是故意的,他對我的報復才剛剛開始。

一瞬間,我身子緊繃,額頭和身上都出了汗。

池野見狀嗤笑,倒也沒再多說什麼,一圈兒牌打完,懶散地靠回了椅子上。

我後背激出的汗意剛剛消散,人還未從懵圈中回過神來,又見他敲了敲桌子,緩緩勾起嘴角,看着我道:「不舒服?樓上開好了房,要不我們去睡覺?」

這一次,不再是低聲耳語,旁若無人般,引得全場的目光都望了過來。

四目相對,他漆黑的眼睛,沉靜得了無波瀾,看不出任意意味。

自我認識他起,便知他是個多麼囂張的人。

即便如今此去經年,骨子裡仍藏着年少時的惡趣味。

知道我臉皮薄,好面子,所以才會在眾人面前,脫口而出。

那些望過來的目光陳雜交錯,有探究,有好奇,也有訝然。

想來是今晚池野的作風,不同以往,也讓有些人感覺不對了。

那遲鈍了許久的江晨,終於反應了過來——

「……我認出來了,你是,你是許棠!」

許棠是誰?

我也很想知道,許棠是誰?為何今晚會出現在池野身邊,遭受這種冰火兩重天的煎熬。

她大概,是一個可悲又可笑的人吧。

一瞬間,我似乎又看到了年少時那個倔強的女孩,滿腔自尊,極力想遠離着不屬於自己的世界。

可她如今是成年人了,要遵守成年人的生存法則。

垂下的眼睫顫了下,我抬頭,對池野笑道:「再玩會兒吧池總,不急。」

我很平靜,他亦很平靜,黑沉的眸子與我對視,那平靜之下,又暗藏潮湧。

薄唇微抿,他眼中有我看不懂的情緒,緊接着目光掃過眾人,莫名來了脾氣,暴躁道:「看她幹嗎?媽的看牌啊!」

4

下半場的牌局,氛圍可以說奇奇怪怪。

江晨和他旁邊那個話一直比較多的年輕人,都沒再多說話。

在場的男男女女,不時用目光偷瞄我,小聲議論。

牌桌上的另外兩名男士,手裡拿着牌,看着池野欲言又止。

池野臉色不太好看,煩躁地點着煙,然後仰面閉目,揉了揉眉心。

明明是一副不可一世的面容,也不知為何竟讓我看出了幾分頹廢的意味。

我很茫然,也很不解,心裏生出幾分不安。

直到這局面,被推門而入的兩個女人打斷。

我認得她們。

穿旗袍連衣裙的叫溫晴,長捲髮,面容明艷,落落大方。

另一個身材高挑的,叫吳婷婷,性格直率,也囂張。

與在場的其他人無異,她們均有很好的家世。

那個階層里,除了吳婷婷的家境稍稍遜色了些。

但她在那個圈子裡很有名,混得很好。

因為溫家大小姐是她最好的閨蜜,二人形影不離。

還因為池野的媽媽很喜歡她,小的時候就認了她做乾女兒。

正因如此,她一直喚池野「哥」,關係親昵得像親兄妹。

吳婷婷挽着溫晴,手裡拎着幾個奢侈品購物袋,二人說說笑笑地進來。

她先看到了池野,眉開眼笑地走過來,嘴裏嚷嚷着:「哥,我和溫晴姐去做指甲了,要不然早過來了,你來很久了嗎,那個工作室效率太慢了,不過她們做出來的指甲還是挺好看的……」

一旁溫溫柔柔的溫晴,看着池野笑。

但很快,她們都笑不出來了。

因為察覺出了氛圍不對,還因為看到了我。

女人的感知和敏銳,永遠比男人強很多。

吳婷婷幾乎是一眼就認出了我。

先是遲疑,然後確信,最後是震驚和憤怒:「許棠?!你怎麼會在這兒?」

「你為什麼在這兒,誰帶你來的!你怎麼還敢出現在我哥面前,你要不要臉啊!」

吳婷婷一頓輸出,在我尚來不及反應時,她已經朝我走了過來,怒火中燒,只待上前撕了我。

距離走近時,池野伸手拉住了她。

他眸光沉沉,聲音也沉沉:「我帶來的。」

「哥!你瘋了吧!這種不要臉的女人,你幹嗎還要搭理她!她害得你還不夠嗎?趕緊讓她滾啊!」

吳婷婷瞪大眼睛,一臉不敢置信,聲音也氣急敗壞。

我一向是個脾氣很好的人,她應當也知從前的許棠是個話不多的。

但人皆有自己的尊嚴和底線。

現場看戲的人很多,我需要體面,所以站了起來。

我沒有看吳婷婷,而是將目光望向池野,平靜道:「池總,看來您並沒有合作的意向,我自然也不配站在您面前,這裡太吵了,有狗在叫,那麼交易取消,打擾了。」

說罷,我微微點頭,確認自己夠禮貌,轉身便要離開。

一旁的吳婷婷怒不可遏,看似要衝過來不依不饒。

池野終於開口,制止了這場鬧劇。

他說:「許棠,你不想聽聽嗎?」

我腳步頓住,皺眉看他:「什麼?」

「坐下聽聽吧,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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