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莫慌妾有藥方》[夫君莫慌妾有藥方] - 第2章

沉璧驟然驚覺,隔着一層紅紗蓋頭,她看不清來人,只是若是顏家二少爺,怎麼會悄無聲息地溜入寢房中?若不是她的夫君,來的又會是誰?那人腳步輕如鴻毛、落地無聲,姜沉璧在他逼近床榻的一瞬間翻身而起,皓腕一抖,袖中銀簪已如脫鞘匕首一般刺了過去!男人微微訝異地深吸一口氣,側身避過了她來勢洶洶的匕首,姜沉璧雖然修為不復,身形卻依舊快如鬼魅,轉瞬之間已攻出十招,那柄銀簪上的珠翠閃爍點點微光,在暗夜之中如同奪命的鼓點,男人不疾不徐地過招拆招,竟隱隱遊刃有餘。兩人在屋中跳騰閃挪地周旋了一刻鐘,姜沉璧再次感覺到胸口的疼痛瀰漫開來,如同千萬銀針碾過,她一失神,發簪已被男人奪在掌心,他不知使了什麼詭異的手法,輕輕一捏,姜沉璧整個手腕便脫力酸麻,她心下大驚,飛起一腳就衝著男人要害招呼過去。男人扼住她的腳腕,似乎微微動怒,「你…」話還沒說完,姜沉璧才不管那麼多,雙手被鉗制,她張口就咬。這大概是自己活了二十多年,打架起來最不要臉的一次。那一口正中男人的肩胛,但聽他低低嘶聲,不得不騰出兩隻手將姜沉璧扣在那鳳榻的青花瓷枕上,再欺身將她死死抵住,他的聲音沉沉悅耳,呼吸就噴洒在姜沉璧耳廓,「我說娘子,我和你素不相識,就算是為了你的情郎,也不至於上來就讓我斷子絕孫吧?」娘子??姜沉璧還待垂死掙扎,聞言不由愣了,藉著雕花窗欞外透出的一抹月色,她隱隱瞧見了男人一襲婚袍。「你進來為何不點燈?」姜沉璧大腦轉的飛快,扯謊起來更快,「偷偷摸摸連一絲聲響也無,我當是家中着了賊了,我一個弱女子,又怕辱沒你顏家清譽,我,我差點尋了短見了…」她前半段還是嗔怪,後半段儼然成了一個冰清玉潔寧死不屈的小媳婦,情到深處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掉…男人尷尬地咳嗽兩聲,簡直不知道剛才差點想廢他老二的潑辣女人是誰。「娘子,以你的身手,說弱女子是不是有點勉強了?」姜沉璧撇撇嘴,收了淚。這個二少爺不太好糊弄。男人重新點上了寢房四下的龍鳳呈祥燭,室內頓時一片旖旎暖色。「我知道你心中有人,嫁給我也是不情不願。」顏二少爺給自己斟了一杯喜酒,「你大可放心,我十分開明的,不會做強人所難之事,日後你的吃穿用度,也比着你在府上最好的來。」姜沉璧驚詫之後,萬分感動——這二少爺是顏府的一股清流啊,聽聽人家的話!聽聽!剛剛跟她打了一架,還有如此氣度,真男人!「咱們呢,各過各的,你想再續前緣也好,紅杏出牆也罷,低調一點,不要鬧得人盡皆知,我就裝不知道…」啥??再續前緣?紅杏出牆?「當然,我去聽個曲兒,抑或在煙雨樓宿一宿,娘子你也多多包容…」姜沉璧下巴都要驚掉了,這是什麼曠世脫俗的少爺?這是什麼奇葩的約法三章啊?「方才以為你睡了,我便沒有掌燈驚擾你,多有得罪。你早點歇息,我還約了風雨樓的姑娘聽曲兒,先走一步了。」「且慢,」姜沉璧終於從驚愕中回過神來,一把扯下蓋頭道,「你不準走!俗話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姑奶奶我也認命了,你新婚之夜就拋下我,日後我還——」話不曾完,男人回過身來,微微展顏一笑,「哦?」姜沉璧愣了。這個嫁的「雞」——大紅喜袍撐出清癯高挑的身段,墨發半束半散,赤色雲紋抹額上鑲嵌了一顆東珠,眉橫遠山、鬢似刀裁,一雙玄色鳳眼卻如秋水潺潺,隱似含笑,皓齒丹唇桃花面,分明是個俊秀溫潤的書生相。姜沉璧沒啥墨水的腦海中竟然蹦出「蕭疏軒舉、湛然若神」的話來。「娘子,看夠了嗎?」姜沉璧自知失態,然而她是個牙尖嘴利不饒人的,遂道,「我說二少爺,你長得也不差、家裡還有銀子,怎麼才娶上老婆?」她上上下下地把男人剜了一個遍,語出驚人,「該不會是…不能人事吧?!那我可是要悔親的!」顏弈一愣,眸色逐漸深沉。從入府到洞房裡和他交手,事事古怪,這個姜沉璧,真的是那個傳聞中懦弱廢柴的庶女?「姜沉璧不會問出這樣的話,你究竟是誰?」兩人性格迥異,被發現是早晚的事,姜沉璧粲然一笑,「我也沒聽說過,體弱多病的顏家二少爺使得出神入化的『小擒拿手』啊!」隔着三尺的紫檀木桌對望,兩人彼此目光交聚,各懷心思。姜沉璧不急,她在等,等男人主動開口,和她合作!顏弈目光如鷹隼一般盯着她,半晌咧嘴一笑,「看來我二人各有不得已之處。」姜沉璧一拍手,「可不是!顏公子果然是冰雪聰明、一點就透。」誰知顏弈話鋒一轉,又道,「然而,我與姜家素不相識,和姜四小姐也是初次相見——你還差點廢了我,我又憑何信任你,同你結盟呢?」這個老狐狸!還挺記仇!姜沉璧扶額,其實她又何嘗了解顏弈?不過當下形勢所迫,自己的宿主實在太弱,等她用這具身體修鍊再報仇,估計大國師早成黃泉之下一抔土了!所以,她需要一把「刀」。眼珠微微一轉,她緩慢地在寢房中踱步,「顏弈,如果我沒有猜錯,你一直在服藥,可對?」男人卻不以為意,笑道,「我身子不好,常年服藥,不是很正常么?」「服藥正常,可是這葯里有毒,還是一味劇毒,那可就不尋常了,」姜沉璧狡黠一笑,「而且,你自己也知情,對嗎,顏二少爺?」
第4章公然刁難此時此刻,顏弈終於收斂了他嬉皮笑臉的偽相,雙目似古井、似寒星,神色冷然沉肅。「別緊張,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出了這道門,沒人知道你的秘密。」「倒要請教,你是怎麼知道的?」姜沉璧指了指擱在窗欞下的那盆雲煙木,「土壤發黑,枝葉枯黃,你的葯多半餵給了它吧?這雲煙木是一片千金的種,輕易不會死——另外,你的身上無一絲香氣,想來素日並不喜歡香料,卻在寢房之內點了紫羅香,極煞極濃,為的就是掩蓋葯的苦澀,我說的可還對?」顏弈鳳眼微眯,「不錯。」「可惜你還要瞞天過海,若是把葯盡數倒掉必會惹來嫌疑,所以你只喝了兩口,日積月累卻還是會中毒的。」顏弈身形足足高出姜沉璧一大截,她便笑嘻嘻地一仰頭,「於是你又想了個法子,你每次服藥之後,便去煙柳深巷將毒逼出,借魚水之歡,卻推宮給那些姑娘們,嘖嘖,果然無毒不丈夫啊!」「我現下可以肯定,你不是姜沉璧。」顏弈雙手支桌,微微傾身,「姜沉璧被你弄到哪裡去了?殺了滅口么?」姜沉璧心裏翻了個白眼。真想說她殺姜沉璧有啥用啊?就為了嫁給你這麼個在家族裡被暗算的敗家子?要是能自己選擇宿主,她還用得着在這兒廢話嘛!「我是誰,真的重要麼?」這具身體的主人有一把清甜如米酒的聲音,軟軟糯糯,不知道的還當是不諳世事的小丫頭,「我想,比起我的身份,如何能解你身上的毒,才是顏少爺應當關心的。」顏弈眸色閃爍,「就憑你?」姜沉璧知道他刻意相激,卻也不露怯,敲了敲檀木桌,「把手遞來!」男人依言而行,他的手腕被一隻細嫩瓷白的小手上下摸索,卻單手支頤,玩味似地看着自己的新娘,嘴角浮出幾分意蘊不明的笑意來。他笑,姜沉璧卻笑不出。從淡然,到蹙眉,逐漸不可置信。怎麼會…怎麼會…!?摸骨一法,說來玄之又玄,也被不少江湖騙子用來忽悠外門客,可是身為東崖子的徒弟,她卻深諳此道。所以說是為顏弈看診,實則她是想探知此人的天賦、氣運、命格。然而連她也不敢相信——顏弈,竟然身懷九轉爐鼎!「金鼎近泥丸、黃帝鑄九鼎」,所謂九轉爐鼎,便是全身無處不丹田,以神識為爐,能包羅世間的一切功法,而不受陰陽五行相剋桎梏。簡單來說,有了顏弈,想煉什麼丹就煉什麼丹,還必出好丹,這就好比考試不論怎麼答都能得優,簡直太爽了好不好!簡直就是天生的絕佳鼎爐!姜沉璧那雙盈盈雙眸陡然迸發出來的光亮,嚇了顏弈一跳。「你…」顏弈還沒問出口,姜沉璧唰地湊近了他一大步,逼得顏弈後退,「姜沉璧…不不不姑娘…娘子,有話好好說,你你要幹什麼?」「顏弈,」姜沉璧舔了舔嘴唇,強按捺下心頭的狂喜,「告訴我,你想修為練就到哪一步?」「我?」顏弈有剎那失神,「我只求自保,護身邊的人周全安好,如是而已。」姜沉璧搖頭,「不,不夠。」她一手指天,一手指着顏弈,字字珠璣、千鈞落地——「吾以吾煉藥師身家起誓,我要你報家族之仇,雪昔日之恥,要你睥睨九牧、獨步四海!」如果說,之前姜沉璧對於再戰大國師沒有一分勝算,如今就有了五成。畢竟她和顏弈有着差不多的悲慘經歷啊!翌日,她換了一襲青緞掐花襖兒,素雪絹裙,略施粉黛,身側服飾的小丫頭看着菱花銅鏡,艷羨道,「少夫人真真是絕色,只是如何穿的這樣素凈?」姜沉璧笑道,「今日不是要給雙親奉茶么?總不好奼紫嫣紅的。」身後卻忽然伸出細緻修長的手,替她斜斜插了一支珍珠蝶貝步搖。「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顏弈似和她心有靈犀一般,也換了天青雲紋圓領錦袍,倒執一把摺扇,嘴角噙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如芝蘭玉樹,「走吧,娘子。」顏府極大,姜沉璧跟着領事兜兜轉轉了一刻香才到正堂,她上一世就沒穿過這樣繁瑣的衣裳,轉的頭暈眼花,才跨過門檻就拌了個踉蹌,「哎喲!」雖然被顏弈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卻還是讓滿堂的顏氏前輩看了個分明。主座旁側一身水紅的女子從鼻子里哼道,「果然是個沒家教的!」「卿儀不得無禮,她是顏府的少夫人,也是你的二嫂。」她身旁坐着一個男人,看似略長顏弈四五歲,眉深目重,五官凌厲,周身帶着一股無形的威壓。「大哥,不是妹子多話,今日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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