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誰許沉浮》[浮生誰許沉浮] - 第5章 嫡子早亡見摯友(2)

心,禁足晨熹閣一月。」

這句話下來對我簡直是五雷轟頂,四貝勒府上我都未曾好好看過,就被禁足在這裡,晴芙告訴我,昨夜府上所有的福晉格格下人都在世子身邊守着,唯獨我們兩個人未曾去,貝勒爺知道大怒,所以下令禁足。

他因為嫡子的早亡遷怒於我,到底是為嫡子早亡傷心,還是對皇上下達的賜婚無聲的抗議。

我癱軟在地,指甲不甘心的撓着地面,咬着牙看着他們給我送來飯菜,又給我的屋門上了鎖,啪的一聲,水蔥似的指甲斷了兩截。

「格格!」

晴芙驚呼一聲,我才感覺到手指的疼痛,原來小指指甲斷裂處帶着血肉,汩汩流出的血陰**地面,蜿蜒出一道紅色的線。

心裏頓時出現了頹廢之意,來到這裡不到一日便如棄婦一般,這樣的日子還有什麼意義。

猛然之間,我想起了阿瑪的話。

「元初,要留住性命。」

是啊,留住性命,我得活着,我為了家人我要活着!

顧不得手上的疼痛去拿那些飯菜,看了一眼帶了霉點的饅頭我咽了咽口水,狠狠咬一口下去。

晴芙連拉住我,喊道:「格格,這饅頭壞了不能吃啊!」

這饅頭又酸又澀,只期盼它可以填肚子,皇家下人拜高踩低,對於他們的所作所為我也沒有太大的怨怒。

「你看看這些,也就饅頭能吃了。」

黏在一起的豆芽菜,酸的嗆鼻的豆腐,兩碗十個米粒都沒有的粥,相比之下,饅頭是最好的了。

晴芙含着淚喝了一口粥,我看她的樣子心生不忍,放下饅頭,握住她冰冷的手,說:「是我連累了你。」

晴芙搖搖頭,眼淚奪眶而出,「奴婢沒有家人無依無靠,兩年前到了貝勒府也是飽受冷眼和欺負,只有格格願意對奴婢說話,奴婢不怕苦,就是怕格格苦。」

晴芙紅紅的眼睛寫滿了堅毅,四福晉原來給我派來一個不起眼的小侍女,歷來伺候主子的不都是得臉的大侍女,如今看來,四福晉也不像傳言中那樣賢惠溫婉。

我們接下來的一個月一直沒有出過門,外面的消息我們也不從得知,一日又一日的吃着餿了的飯菜,到了夜裡我經常被肚痛折磨,還會被那夜的哭聲驚醒,醒後貼身的小衣都濕透了,在這無人的屋內喘着絕望的氣息。

這一個月我和晴芙差點瘦成了一把枯骨,當門口的鎖鏈響起時,我蒼白的臉色終於迎來了入府後的第一縷陽光。

門口站着一個人,不是貝勒,而是一個陌生的女子。

她背對着光,我看不清她的臉,仔細辨認後,發現是一個濃眉大眼面容大氣的女子。

她的身影越走越近,多日不見的陽光晃得我眼睛疼,我眯起眼睛問:「你是?」

那個女子開口道:「我叫耿如真,家父管理耿德金,和你一樣,是府里的格格。」

我認出那聲音,是我入府那天的時聽到的話,我撐着椅子站起身來,她比我入府早,我應叫她一聲姐姐,我欠了欠身,「耿姐姐安。」

她坐在我身邊,說:「你入府那天我就好奇,府里只有嫡福晉是滿軍旗,你是第二個滿軍旗,本以為貝勒爺會更看重你,沒想到,嫡子會在你的新婚之夜薨逝,福晉傷心欲絕,已經病了一個月了,現在外面都在傳你的到來剋死了嫡子,不過這些話你不用上心,過一陣就好了。」

我驚於她話里的耿直,又感謝她的直言,我看着她,她穿着樸素,一身素衣沒有花紋,發間髮飾皆是銀器,手腕上的鐲子也是銀的,眉眼盡顯和善,看起來是個熱心腸的人,想起那日晴芙拿來的小冊子不覺面部發燙。

我把小冊子包進了布里,悄悄地塞在了耿如真的手上,輕聲說:「那日我的婢女找姐姐借了這個,我也沒有用上,現在還是還給姐姐吧。」

她紅着臉讓晴芷收下了,笑道:「這還是剛入貝勒府的時候娘家母親給的,怕我不經人事,什麼都不懂,可我現在也是不太懂。」

話說到最後,悄悄的湊了過來,我也湊了過去,她用帕子擋着面,低聲細語:「我是去年入府的,貝勒爺只寵幸了我一次,就是剛入府的那一晚。」

聽了她的話我臉上更加火辣,她看到我這樣經不起逗的樣子笑了。

「來的時候看到你氣色不好,想必這一個月沒有吃好吧,等以後就好了,說實在的我這一年過的也不怎麼樣,府里最受寵的是嫡福晉和李福晉,咱們這些人說好聽是格格,難聽點也不過是個奴才罷了。」

我點點頭,這一個月過得怕是連奴才都不如。

「我聽聞福晉今天好了許多,你入府以後還未給福晉請安,我帶你過去吧。」

「好,幸好有姐姐,要不然我都不知道怎麼向福晉請安。」

她笑着擺了擺手,「對了,你多大?我是康熙二十八年十一月二十四日生。」

我笑道:「我是康熙三十一年十一月二十五日生,我們的生辰只差一日,我們還真有緣分呢。」

她眼睛亮了一下,「是哎,你要是不介意也可以叫我姐姐,叫我名字都可以,哎呀,耽擱了這麼久,你還是隨我去給福晉請安吧。」

晴芙給我梳了一個簡單的髮飾,又挑了一件深色的旗裝,禁足了一月,外面的空氣都異常新鮮,陽光照在我的身上暖烘烘的,我回眸望去,晨熹閣三個字映入眼帘。

原來是這個熹。

雨後山家起較遲,天窗曉色半熹微。

熹字,光明,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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