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歌看着鏡子里不斷晃動的人影，思緒飄得有些遠，她坐在鏡子前，一言不發。

也並不是她不想說話，只是她還在思索一些問題。

這段時間，她雖然沒徹底清醒，也不知道這段時間都發生了什麼，但是在她昏迷的那一瞬間，她是看見了凌清影的影子的，不用多想，她也知道是他救了她，但是這其中的事情，容不得她不多想。

尤其是那封信。

那封信，她可以確信她已經送到了凌清影的手上，可是凌清影卻沒有按預想的時間出現在他應該在的地方。

雖然最後也是凌清影把自己帶回了凌府，但是這其中根本不可能出現的的時間差，卻是明明白白地出現了，那麼，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對於凌清影來說，她無關緊要。

這並不是說她想懷疑凌清影什麼，畢竟這麼些年真情實意的情感不是假的，只是翎歌心裏總會想起三個月前的邊關，總會想起在自己面前不可一世的白沐雲，總會想起那些痛徹心扉卻依然要面帶微笑的瞬間。

只是在經歷過那些情緒之後，她自己也知道，這些情緒對於她來說，最無用，卻也是最難平復的。

對於這些道理，她比任何人都懂，但是難免會傷心，那種感覺，分明是被自己最親的人背叛後的無力，而且不止一次，她不是聖人，不可能什麼都包容，也不可能輕易把之前的感情一夕割捨。

銀嫿眼見翎歌根本沒有搭理他家將軍的打算，心下更是不安，但也極力忍住，儘力做到不出錯。

她吩咐春碧給翎歌梳頭，然後自己帶着丫鬟整理翎歌的衣物。

這院里總共就兩個大丫鬟，一個是銀嫿，年歲稍長一些，二十歲左右，比較穩重；另一個是春碧，年紀稍小一些，大概十五六歲，她的手比較巧，人也比較機靈。

但是說實話，翎歌並沒有跟她們相處很多時間，對於她們具體的評價，也僅限於表面而已。

此時因為翎歌的沉默，屋內的氣氛有些沉悶。

銀嫿雖然鎮定地做好了一個當丫鬟的本分，但是這並不意味着其他人也如她一般鎮定。

就比如春碧。

春碧有是有一雙巧手，也是之前和銀嫿一起過來的，她挽發的手藝翎歌很是滿意，只要翎歌回來，一定是她幫翎歌梳頭，而且她為人心思單純，待人向來真誠，是以相對於其他丫鬟，她和翎歌也算更相熟，相處一向很自然。

可是今天，春碧平常的冷靜沉着完全喪失，她在幫翎歌挽發的時候，不止一次扯動了翎歌的頭髮。

翎歌蹙了蹙眉，她倒也不是覺得自己的頭皮疼，而是她對春碧的表現感到疑惑，她知道春碧的手藝，這麼些年來，從來就沒見她出過錯，今天她這樣的行為卻是很反常。

在春碧不知道第幾次出錯的時候，翎歌終於忍不住發了話：「春碧，有什麼事就直說吧。」

「沒……沒事夫人，我只是有些不舒服，所以……所以失手了。」春碧也自知自己今天的狀態，馬上跟翎歌認錯。

翎歌沒說話，她端詳了一下鏡子里的自己，見也差不多了，她沉默地起身。

她這一動，春碧卻像是忽然受了驚嚇一般，整個人趕緊跪在地上：「請夫人饒命！」

翎歌看了一眼伏在地上的春碧，眼神有些涼意：「無妨，你先起來吧。」

春碧顫顫巍巍地站起來，低着頭等在了一邊。

「行了，待會兒我自己過去吧，你就不用跟着了。」翎歌理了理衣角，越過春碧。

她並沒有要責問她的意思，看春碧這表情，她猜測這小丫頭可能確實有事瞞着自己，但是她並沒有打算追問，她相信，要是這丫頭想說，一定會告訴自己的。

「奴婢知錯，請夫人允許奴婢跟您一起去，奴婢保證一定不會再讓自己出錯。」不知怎的，春碧竟是雙腿一曲又要給翎歌跪下，聲音懇切中竟然帶着一絲緊張，生怕翎歌懲罰自己。

「春碧，什麼時候，你需要對我如此小心翼翼了？」翎歌站在原地，在春碧還沒有跪下的時候就打斷了她，她實在看不慣春碧現在的樣子。

「之前是奴婢不懂事，對夫人沒大沒小，還請夫人大人不計小人過，今後，奴婢一定安守自己的本分，還望夫人看在奴婢盡心儘力照顧夫人的份上，原諒奴婢的魯莽。」本來只是欠身的春碧，此刻完全跪在了翎歌的腳下，一個頭直接磕到地面上，久久不敢起身。

「你沒做錯什麼，不需要這樣，你起來吧，你想跟，就跟着吧。」翎歌說完轉身就要離開。

「夫人，讓奴婢跟您一起去吧。」銀嫿看翎歌的臉色不好，春碧顫抖得幾乎不能起身，她不動聲色地把春碧攔到身後，平穩地走到翎歌面前，攙扶着翎歌往外走。

一路上，翎歌已經沒有多餘的心思去想其他事情了，她只想快些見到依依，因為她已經太久沒有見到她了。

「哎，聽說了嗎？我們那位夫人，根本就不是常人，她全身都帶着邪氣，我們還是離遠一點吧，萬一哪天要是不高興了，說不定會吃人的呢。」當翎歌轉過一道走廊，轉到一座假山之後，那和她隔着一座假山的聲音成功地讓她停下了腳步。

此時正是午時，正是小丫鬟們休息聊天的時辰，此刻聚在一起，並不奇怪，奇怪的是說的是翎歌的八卦。

翎歌在原地頓住，她其實具體的並沒有聽清楚，只是聽到有人在討論自己，下意識地停住了腳步而已。

銀嫿卻是臉色一變，即刻就要出聲阻止。

翎歌素手微抬，示意銀嫿不要阻止，銀嫿雖然心下在打鼓，但是她也只得由得那群不知輕重的丫鬟胡亂嚼舌根。

「誰知道呢，我之前還覺得這夫人挺平易近人的，人也漂亮，之前也從來沒有苛責過下人，你說會不會是弄錯了？」這是另一個小丫鬟的聲音。

「怎麼可能弄錯，我之前也是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