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覺得的，但是你沒有發現夫人這次回來，完全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嗎？剛才翠萍還跟我說她在訓斥春碧來着，這要是擱以前，那是河水倒流也不會發生的事情，你說這會不會是和……」這是第三個小丫鬟的聲音，之後的話她還是有些忌諱，湊近了另外兩人，耳語的內容讓翎歌始終不能聽見一二。

這翠萍是誰，翎歌還真不認識，她想了想，轉頭問銀嫿：「這春碧是？」

「回夫人，是老夫人身邊的一個丫鬟，來了好多年了，但一直還是一個下等丫鬟，只負責洒掃。」銀嫿很有眼色回答翎歌的話。

或許是銀嫿的聲音引起了對面那群小丫鬟的注意，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翎歌知道就算接下來那些人再說，也不會是什麼好話，她也不想擺什麼架子，再說她對於這些八卦內容向來無心，要不是這八卦的內容與自己有關，她是絕對不會在此多停留一分一秒的，她對於沒有聽到的內容並不執着。

翎歌聽對面噤了聲，腳步輕移，離開了那有可能藏着秘密的地方。

她一向知道，這些人就是喜歡八卦主子一些有的沒的的事情，所以這些所謂的秘密，她也不會在意。

翎歌自認自己不是一個善良的人，但也是一個容易滿足的人，她踏進觀雪院的那一刻，見到依依的第一眼起，就已經把所有的不悅拋在了腦後。

「娘親，你來了。」凌茉依只是遠遠在門口看到了翎歌的衣擺，就已經興奮地跑到了翎歌面前，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抱着翎歌的腿不放，然後揚起小臉對着翎歌撒起嬌來。

「是啊，娘親來看看你，怎麼樣，最近課業有沒有落下？」翎歌彎下腰，蹲在依依面前，慈愛地撫摸着她軟軟的頭髮，雖然一副嚴厲的模樣，眼神里的寵溺卻是有曾無減。

「最近鈴嫣姑姑管我管得可嚴了，每天都看着我做功課，我可是一樣都沒落下，要是娘親不信，待會任憑娘親考我？」依依驕傲地看着翎歌。

「好，待會娘親就考你藥方，怎樣？」翎歌看着依依那得意的小模樣，忍不住點了點她的小鼻子，心下忽然就暖融融的，拉着她的小手回到了屋內。

觀雪院中是從未有過的溫馨，翎歌笑看着一直拉着自己的手不放，不停地給自己訴說分開這一段時間自己是如何想念母親，想念父親，又是如何打發時間的依依，內心被愧疚和溫暖充斥着，也給依依講述了很多事情。

母女兩從中午一直敘說到了傍晚，之後翎歌又和依依一起吃了晚膳，完了又領着她讀了會兒書。

這樣的時光總是快樂而短暫的。

夜深了，翎歌還在給依依講睡前故事，她看依依的小眼睛都在打鼓了，想來也是累得不行，她命鈴嫣端來洗漱用的東西，親手照顧依依入睡。

月色漸濃，翎歌摟着依依歇在了觀雪院。

最近的事情她不太想去花時間去想，她把思緒完全放空，在依依的陪伴下竟然前所未有的安心，很快就睡著了。

黑暗中，凌清影高大的身影帶着一身寒氣，披星戴月地來到了觀雪院。

此時的觀雪院已經熄了燈，漆黑一片，他從青墨手裡接過燈籠，在這抹跳動的燈火里，他走進了院內，最終停在了翎歌的榻前。

此時翎歌和依依相擁而眠，睡得安穩。

凌清影看着兩人安靜的睡顏，所有的煩惱都消散了，內心一片溫柔。

他放下燈籠，在翎歌的床邊坐下，修長的手指輕柔地撫過她的臉龐，細細地摩挲，就像手裡正摩挲着的，是世上最珍貴的寶貝。

他不知道自己盯着她們看了多久。

只是漸漸地，翎歌漸漸地出現了異常。

依依這小傢伙一轉身，就從翎歌的懷中轉了出去，那一瞬間，翎歌忽然像是受驚一般，慕然攢緊了雙拳，眉頭也忽然皺了起來，整個人陷在巨大的不安之中，就像是溺水的人不斷地沉入湖底，一雙手在空中亂抓。

凌清影的眉頭皺得更深，眼中的神色莫辨，他寬大的手掌立馬握住了翎歌瘦小纖細的手。

這時候，翎歌完全陷在自己的噩夢中，她越來越不安，手上越發用力，凌清影一個皮糙肉厚的將軍，都已經覺得手被翎歌握得有些發疼，藉著月光，他看到自己的手已經被翎歌抓得泛白。

凌清影另一隻手輕輕抹去翎歌額頭沁出的汗水，可那汗水卻是越來越多，越來越多，幾乎就要控住不住。

翎歌明顯是越來越難受，她緊握着凌清影的手翻了個身，之後把他的手緊握在胸口，掐得死緊。

這一刻，凌清影眼裡的心疼，幾乎要溢出眼眶，她輕柔地把她擁進懷裡，試圖能減輕哪怕是一點點的痛苦。

可，這並沒有讓翎歌的狀態有任何的改善。

而且有越來越嚴重的趨勢。

當天晚上，凌清影是狂奔着把翎歌抱回蒼昊閣的，是用怒吼的聲音讓青墨找大夫的。

那一天晚上，凌府的蒼昊閣又是一陣兵荒馬亂，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怕哪裡做得不對，引起凌清影的責怪。

在凌清影拼儘力氣幫翎歌穩住氣息的時候，像是在水裡泡過一樣的翎歌腦子完全陷入了混亂。

她做了一個夢，一個帶着血色和黑暗的夢，那夢異常清晰，也異常真實，真實到她胸口傳出的痛甚至蔓延到了四肢百骸，一寸又一寸，擊打着她的神經。

夢裡隱隱綽綽出現的人和物，都讓她痛徹心扉，痛到想逃離，痛到想就此放棄，想隨着像洪水一般讓人窒息的感覺就此墜落。

只是無論她多麼絕望，多麼難受，她依然非常努力地想從這場艱難的夢境中掙脫出來，可結果卻是，她無論如何努力也依然擺脫不了。

夢中那種讓她窒息的感覺讓她極度渴望自己可以快速清醒過來，但是越急，越不能清醒，那種越來越近的壓迫感讓她絕望，終於，兩行清淚緩緩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