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

第十五章

或許是顧軟的目光太過灼烈，席靳也忽然揚眸看了過來。
二人眼神在空中交匯。
顧軟看見了席靳眼底的震驚，但她卻緩緩移開了視線。
剛剛生出的一點澀意，也漸漸散去。
她本以為自己會很難過很傷心，可真到了此刻，她的心反倒平靜了。
忽然，程君頤遞給她一杯香檳：「等會兒會有應酬。」
顧軟思緒收回，嘴角帶着笑接過：「好。」
程君頤蹙眉半眯了眼，正視着『顧軟』忽然的性情轉變。
他不動聲色打量着顧軟的一舉一動。
自那日割腕醒來後，她不僅沒有排斥他的接觸，身上的氣質也變了，就好像換了個人一樣。
但此刻程君頤沒有時間深想，因為席靳正朝他走來。
席靳目光大半都落在顧軟臉上，朝程君頤伸手：「程總，好久不見。」
安沁言亦向顧軟伸手：「你好。」
程君頤一手搭着顧軟的手臂，而另一隻手插在褲兜里，並沒有要拿出的意思。
顧軟不想理安沁言，見程君頤沒動，她也不動。
一時間，席靳和安沁言的手僵在半空中。
現場的都是狐狸，很快就嗅到了不對勁，一個個的忙出來打圓場。
「程總，不給我們介紹下身邊這位小姐是誰嗎？」
程君頤將顧軟的手握在手裡，嗓音清潤：「我太太，婚禮辦的倉促，今天帶她出來認認人。」
現場頓時響起一片驚呼聲。
其中一個老總的妻子打量了顧軟幾眼，忽然說道：「程太太樣貌生的極好，只是瞧着和之前的傅太太很像。」
話落，安沁言臉色倏地一變。
顧軟眼睫顫了下，便聽程君頤開口說道：「巧合而已。」
那人看向顧軟，追問了句：「不知程太太姓什麼，怎麼稱呼？」
顧軟微微一笑，回道：「顧軟。」
霎時間，在場眾人下意識看向席靳。
席靳卻是直接移開了目光，語調淡淡：「正如程總所說，巧合而已。」
『顧軟』的喪事是他一手操辦，眼前的人不會是顧軟，最多就是和她長得相似，名字一樣而已。
宴會進行到一半，顧軟去了趟洗手間。
她喝了點酒，洗完手後在洗手間里站了半天，想要緩一緩。
就在她準備出去的時候，忽然聽見外面傳來什麼動靜，淅淅索索的。
顧軟警覺的站起身，洗手間的燈也突然閃了一下。
眨眼間，燈光驟然滅掉，顧軟眼前頓時一片黑暗。
她渾身一怵，微有些潮意的洗手間里，四周安靜空寂。
顧軟下意識按住了手邊的牆，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她從包里掏出手機，卻發現洗手間里竟然沒有信號。
顧軟沒多想，藉著手機光亮朝門口走去，卻發現方才還正常開着的門不知什麼時候被關上了。
她伸手拉門，門卻絲毫不動。
心下忽然躥上一陣不安。
這種頂級高檔場所，即便是洗手間，燈也不可能無緣無故壞掉，更不可能無緣無故將門反鎖。
顧軟抬手在門上用力拍了幾下，喊道：「有人嗎？」
任憑顧軟怎麼拍門，始終都沒有人回應。
時間一點點流失，顧軟心中的那抹不安也逐漸擴大。
手機沒信號，電量也快被耗完了……

第十六章

宴會上。
程君頤和一個老總聊完，才發現顧軟還沒有回來。
他在四周環顧了一圈，怎麼都沒看見那抹熟悉的身影。
程君頤走到一旁，掏出手機撥了顧軟的電話。
幾秒後，程君頤耳邊響起冰冷的人工智能聲音：「您好，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聽。」
程君頤幾乎是毫不猶豫掛斷了電話，撥了家裡的座機：「太太回來了嗎？」
陳嫂在那邊說：「沒有。」
與此同時，宴廳里忽然有工作人員在現場提醒。
「諸位貴賓，實在抱歉，一樓宴廳的洗手間出現電路故障，暫時無法使用，請大家移步二樓或其他樓層洗手間。」
程君頤目光再次再次場中搜尋，眸色幽深，喜怒難辨。
忽然，他發現安沁言突然神色匆匆從一樓洗手間方向走到席靳身邊。
程君頤眉目一凜，朝洗手間方向走去。
片刻後，程君頤接着手機燈光盯着被反鎖的洗手間門，黑眸沉的能滴出水來。
「砰——！」
程君頤猛的將反鎖的洗手間門一腳踹開。
宴廳里的人突然聽到一聲巨響，都不由被聲音傳出的方向吸引過去。
潮熱的洗手間里因為長時間沒有空氣不暢，帶着一陣滯悶的濕氣。
聞聲趕來的工作人員提着探照燈趕來。
燈光照進洗手間的剎那，一身米白禮服的顧軟躺在地上，面色蒼白如紙，唇上也幾乎沒有血色，陷入了昏迷。
工作人員一驚，下意識道歉：「程先生，我們也……」
程君頤臉色冷沉：「閉嘴！」
說完，程君頤已經脫下西裝罩在顧軟身上，將昏迷中的她打橫抱起。
快步走出宴廳的時候，程君頤朝席靳身側忘了一眼，帶着蕭肅的冷意。
本市商界人士皆知程君頤性情儒雅溫柔，無論是什麼樣的宴會，他對誰都是溫和有禮的，從未像此刻一般在他臉上看見如此清晰的冷肅和震怒。
順着程君頤的視線望過去，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安沁言身上。
安沁言被看的心中一緊，卻還是強撐着表面不讓別人看出些什麼。
……
街頭霓虹閃爍，一輛黑色古斯特急速駛過，直奔程家別墅而去。
顧軟昏過去的時間不算長，但身上的悶熱感和濕冷感讓她很不舒服。
在車上，她一直無意識掙扎着，似是想要將黏在身上的禮服脫掉。
程君頤只好將她按在懷裡，輕聲安撫：「等下就到家了，再等一下。」
顧軟動作一頓，迷迷糊糊間聽到『家』，很快便安靜了下來。
車子很快在別墅前停下。
程君頤一路將人抱進卧室，連人帶衣服一起放進了裝滿了熱水的浴缸里。
身體漸漸暖和，顧軟驟然睜開了眼，好半天才緩緩回過神。
她有些茫然的轉頭，看着正在浴缸邊的男人，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程君頤，你怎麼會在這裡？」
顧軟的語氣太過平靜，裏面甚至還帶了一絲驚訝。
就像兩個人認識很久，突然在某個地方遇見一樣。

第十七章

程君頤眸色幽深，淡冷審視的目光落在顧軟依舊沒什麼血色的臉上。
忽然，傭人在門口敲門：「先生，林醫生來了。」
程君頤靜默片刻，轉頭看向傭人：「拿套乾淨的衣服來。」
「是。」
等傭人將衣服拿來後，程君頤俯身將浴缸里的人攔腰抱起，衣服被打濕也沒在意。
顧軟一驚，下意識將手環在了程君頤的脖頸上。
程君頤將人放在馬桶上，對傭人說道：「照顧太太換衣。」
說完，便抬步走出了浴室。
幾分鐘後。
顧軟換了衣服從浴室走出，人看着沒什麼大問題，但思緒還有些不太清醒。
她看着坐在床尾沙發上正在打電話的人，腳步莫名一頓。
傭人見顧軟忽然不走了，看向她：「太太，怎麼了？」
顧軟下意識搖頭：「沒事。」
聽見聲音的程君頤回過頭來，用手比划了兩下，示意傭人叫醫生進來。
傭人出去後，程君頤看向顧軟，兩人目光倏地撞在一起。
一時間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氣氛安靜異常。
對視間，程君頤發現顧軟的眼底還藏着幾分探究。
他剛想開口，門口又傳來動靜，轉頭看去，是傭人帶着醫生到了。
顧軟趁機收回視線，垂眸看向他處。
醫生給顧軟檢查後說：「太太沒什麼大礙，只是稍稍有點發燒，吃點退燒藥就好了。」
彼時，程君頤已經掛了電話。
他抬頭瞥了床上的顧軟一眼，看向醫生：「我太太的精神方面，也沒什麼問題嗎？」
顧軟目光一緊。
醫生笑了下：「先生放心，太太的精神方面，並沒有問題。」
顧軟心底一震，換了個身體，難道就連抑鬱症也好了？
傅家。
席靳回去後想了很久，就算程君頤身邊的人不是真的『顧軟』，可他還是覺得不爽。
還有最後程君頤離開宴廳前的那個眼神，更加讓席靳覺得蹊蹺。
程氏現在處處和他作對，他本想借今天晚宴找程君頤談判，可程君頤卻根本不想搭理他。
第二天。
因為是周末，顧軟起床下樓的時候，程君頤也還在家裡。
見她下樓，程君頤將手上的書合上放在茶几上，起身朝餐廳走去。
顧軟看着程君頤的背影，不知為什麼，她總感覺昨天之後，他變了很多。
至於哪裡變了，她卻說不上來。
餐桌上。
程君頤的手機微信提示音一直響個不停，可他卻像沒聽見一樣，自顧自的吃着。
顧軟聽着那聲音，注意力時不時就會被帶走。
她咬着筷子，小聲說道：「你要不要看一下，萬一是公司的人……」
程君頤：「不急。」
說完，又發現顧軟還盯着自己手邊的手機看，補充了句：「不是公司的事情。」
顧軟一愣，緩緩移開了目光：「哦。」
片刻後，程君頤放下了碗筷，拿起了一側的手機。
點開微信，只見發小群里，好友秦朗和季時楓不亦樂乎的發著消息。
上面的一串信息都是兩個人在群里自娛自樂，直到後面才cue到程君頤。
「君頤，聽說昨天你帶嫂子出去應酬了？快把嫂子帶出來給大家見見！」
「就是就是！君頤你真的太不給大家面子了，結婚都不告訴我們。」
「就這麼說定了，晚上在老地方給嫂子安排了個見面禮，你記得帶嫂子準時到！」
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嘴的，就直接把事情定了，完全沒問程君頤自己同意了沒有。
看完群里的消息，程君頤息了手機抬眸看向還在吃東西的顧軟：「晚上幾個朋友組了一個局，說想見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