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晚吟懂了，努力將眼淚忍住，笑着點了點頭：「好，蘭鳶答應您伯母。」

  沈母聽此，這才在沈父的攙扶下站了起來。

  沈父看着夏晚吟單薄的身影，沉吟了片刻，開口道：「蘭鳶，如果能夠救出明之，我們沈家會記在心上的。」

  夏晚吟努力裝作不在意的模樣：「一切都是因為我而起，伯父您別這樣說。」

  說罷，夏晚吟緩緩抬手撫上了小腹，那裡還有一個小生命，更是承載了暮家和沈明之的性命。

  孩子，不是媽媽想要利用你，只是現在媽媽真的已經走投無路了，請你一定要原諒媽媽。

  夏晚吟自言自語道，勾了勾唇角，獃滯的目送着沈父和沈母離開。

  「暮小姐，這裡風大，你還是會屋裡歇着吧。」警衛好心的提示道。

  「我想見顧晏平。」夏晚吟素凈的小臉上帶着一絲堅決，如果沒有退路，那她也只有這樣做了。

  落地鍾嗒嗒的響起，紅木桌椅後，顧晏平心緒不寧的翻閱着手中的房契，神情變得恍惚起來，以前夏晚吟在規划著他們的未來。

  可事與願違，所謂的未來還沒有到，便是曲終人散。

  而他現在，可以給夏晚吟想要的一切，可兩人間的裂痕卻永遠不會再消失了。

  副官急匆匆闖進來時，臉上還帶着緊張和猶豫。

  「鈞座，暮小姐來了，說要見您。」

  顧晏平擰起眉，如果他記得沒錯，現在夏晚吟應該還在醫院休養的。

  顧晏平莫名好奇起來，能讓夏晚吟不惜違抗他，也來出來的原因到底是什麼。

  「讓她進來吧。」顧晏平起身，徑直走到了一旁的歐式沙發上，坐下。

  夏晚吟特意畫上了精緻的妝容，將原本蒼白的臉色用紅粉遮住，整個人看起來也精神了不少，一身玲瓏的水粉旗袍勾勒出姣好的身姿，雙手絞着，局促的站在一旁。
  「有什麼事么？」顧晏平自然看出夏晚吟是精心打扮過了一番，溫婉的小臉褪去了稚氣，多了幾分女人特有的嫵媚。

  夏晚吟囁嚅着唇，緩緩走到男人面前，以一種卑微的姿勢跪坐在顧晏平腿邊，纖細的手拽着顧晏平的褲腳，輕聲道：「讓我嫁給你，做你的妾好嗎？」

  簡短的一句話將夏晚吟最後的自尊徹底碾碎。

  妾。

  不過是一個任人輕鄙的身份罷了。

  「我會好好生下孩子，只要你放過那些無辜的人，你還有什麼要求，我都可以答應你。」

  「無辜的人？你是指哪些人？」顧晏平饒有興緻的勾起了夏晚吟玲瓏的下巴，帶着硬繭摩擦着夏晚吟那細膩的肌膚，生疼。

  夏晚吟垂下頭，讓自己看起來更加卑賤。

第19章你有沒有後悔過？

「沈明之從頭到尾都跟當年的事情無關，況且我跟他只是家族聯姻，我們之間的恩怨，不要把他牽扯進來好嗎？」夏晚吟聲音有些輕顫，明顯感覺到周身氣勢發生了變化。

  顧晏平忽然拽緊夏晚吟纖細的胳膊，讓夏晚吟重重的跌進了自己懷中。

  「你想讓我放過那個男人？你還在乎他？」顧晏平陰沉的聲音帶着一絲殺意，一想到那個男人曾經是夏晚吟名義上的丈夫，顧晏平就忍不住嫉妒。

  沒錯，他嫉妒那個男人。

  在他空缺的五年里，是那個男人一直陪在夏晚吟身邊。

  「我只是不想牽連到無辜的人。」夏晚吟解釋，顧晏平周身散發出懾人的寒，讓她不自覺的瑟縮着身子。

  「你說謊的時候眼神總是在閃躲。」顧晏平似笑非笑，即使心中已經蔓延出了酸澀的味道，但表面上依舊裝作什麼都不在意的模樣。

  夏晚吟有些詫異，下意識抬眸，對上了顧晏平陰鷙的眼神，有些莫名的心虛起來。

  「只要你乖乖聽話，你擔心的事情就不會發生。」顧晏平抬手撫摸着夏晚吟柔軟的發，神情變得柔和起來。

  夏晚吟還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覺，這樣的顧晏平讓她好熟悉，就像五年前的那個他一樣。

  天氣漸冷，夏晚吟的身子總不見大好，屋內整日里燃着火炭，可也沒有多大用處，夏晚吟只得抱着暖壺縮在床上。

  顧晏平給夏晚吟新安排了兩個手腳麻利的丫頭，夏晚吟倒也合眼緣，可是翠兒始終是夏晚吟心間的一根刺。

  因為她，已經不知道連累了多少人了。

  暮家的人被放出來的消息是顧晏平告訴夏晚吟的，夏晚吟怔忪了片刻，默默清洗着茶杯給顧晏平倒了一杯茶，像是與自己無關般。

  「大夫說你身體總不見好，要不要出去走走？」顧晏平這幾日對夏晚吟的關心已經超出了夏晚吟就的想像，有時候夏晚吟甚至懷疑，這五年來只是一場夢，一場噩夢。

  可每況愈下的身體卻在提醒着夏晚吟，她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不用了，我這裡挺好的。」夏晚吟神色總是淡淡的，顧晏平也不惱，只是靜靜的坐在夏晚吟的房間處理着公務。

  有時候一呆就是一下午。

  「鈞座，外面有人求見。」副官急急走了進來，見顧晏平正失神的看着夏晚吟，眉宇間，儘是從未有過的溫柔和憐惜。

  這樣的顧晏平，真是讓人心疼。

  「出去。」顧晏平見夏晚吟皺眉，可以壓低聲音道。

  副官領會顧晏平的意思，只是默默的退了出去，順便帶上了房門。

  顧晏平將夏晚吟輕輕的抱起，往床邊走去，掀開被子，輕手輕腳的將她放到了床上。

  看着夏晚吟溫婉的睡顏，這一刻，顧晏平只覺得格外的滿足。

  他生生死死了五年，想過無數次跟夏晚吟重逢時的情景，可當夏晚吟重新出現在他面前時，連開口承認愛都變得這樣艱難。

  這大概就是愛在心口難開了。

  「你有沒有後悔過？」顧晏平撩開夏晚吟額前的碎發，輕輕的在夏晚吟額前烙下了一個吻。

第20章身不由己

隨即，便抽身離去。

  顧晏平轉身的一瞬，帶起了一陣風，夏晚吟恍然的睜開雙眸，額間還殘留着男人的溫度和氣息，是那樣的真實。

  「沒有。」夏晚吟的眼淚順着眼角滑落到枕頭上，消失不見。

  如果一切可以重來，她還是會選擇離開他。

  當年，夏晚吟在得知自己患病時，也曾絕望過，也曾想過就這樣死去。

  可她終究不忍心。

  如果她死了，顧晏平肯定會很難過，語氣這樣，她寧願顧晏平恨她。

  只有這樣，她才可以不那麼自責。

  在這個世界上，她最不想傷害的人大概就是顧晏平了。

  臨近冬至，梨園變得熱鬧起來，前院里丫頭們來來回回的奔走着，絲綢錦緞從外面一箱箱的抬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