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拍夫妻》[合拍夫妻] - 第3章

回去後我依舊放不下心,做了一夜的噩夢,醒來發現有個人坐在我的床邊。
我嚇得攥緊了毛毯,他說:「別怕,我是周楊。」
我做夢一般看向他,他靜靜坐着,像是在等我確認。
他說公司放了個小長假,就來了。
不知道為什麼,我竟不可控地落了滿臉的淚。
他靠過來點,把我抱在懷裡:「怎麼還哭上了?」
我沒有給他提起被尾隨的事,我說應該是高興的。
他陪我在那兒住了一個星期,像一個小跟班兒似的,跟着我從學校到宿舍,又從宿舍到學校。
我講課他就在外面等我,我回去,他也回去,然後當我的內廚。
我扮演着導遊的角色,每天晚飯後帶他四處溜達……
近九月的風不再那麼悶熱,他牽着我,我們站在一座小山上,眼前是一望無際的草坡。
夕陽鋪了半邊天,橘色的光一直蔓延到那個拿着風車的小孩兒的腳下,他的爸爸媽媽在後面跟着……
「周楊,等我回去,我們要一個小孩吧。」
他怔了怔,看着我說:「好。」
我送他到鎮上的車站,告訴他年底就會回去的。他點了點頭,緊緊抱住我。
我拍拍他的後背說:「好了好了,怎麼還矯情上了。」
再次見到他,是霜降,我們結婚的日子。
「矯情就矯情吧,林漫,今天是我們結婚兩周年紀念日,我怎麼想都必須要來一趟。」
我嗤地笑了,挽着他的手臂告訴他:「正好我又想你了。」
他送給我一條圍巾,說年前應該沒時間來了,讓我冬天戴。
我笑他越來越嘮叨了,有點像我媽,他也跟着笑了。
他看了看我空而簡陋的廚房,說一個人生活也不能太將就,然後拉我去鎮上買東西。
傍晚回來,路過野草地,他蹲下摘了幾束花,用繩子捆好遞給我。
他說附近沒有買花的,如果從家帶來就萎了,花兒是難看了些,但心是真的。
我們只顧着談天說地了,回到家才發現沒有買油。
我笑着調侃他也有忘的時候,告訴他讓他在家等着,我去隔壁陳老師家借點回來。
這裡的房子不是緊挨着的,大都隔着幾棵樹或一叢草。我借到油,捧着瓷碗往回走,一個人影突然閃到我面前,油撒了半碗出去。
我穩了穩,趕忙從一邊繞過去,往家門方向跑,那男人突然瘋了似的也跑起來,咣的一聲,我被他撲倒在地,碗碎了,手上還殘存着油水。
我瘋狂地一邊喊救命,一邊用手打他湊過來的身體。
周楊很快出現了,但他不能採取任何行動。
那人一手禁錮着我,另一隻手裡握着一把斧頭。
我逼自己冷靜下來,不發出任何聲音。
「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周楊告訴那人,「不要衝動。」
那男人吞吐不清地嚷嚷着:「我要老婆,這就是我老婆!」
一邊說著,一邊拿斧頭的尖端逼近我。
「好,好。」周楊試探着問那瘋子,「你要去哪嗎,我送你。」
「滾!」瘋子大吼,然後對我說,「咱回家。」
周楊看向我,我輕搖了下頭,被迫轉身和瘋子一個頻率地向前走。
第五步,周楊從後面掰開瘋子的手,瘋子驚嚇的同時我迅速跑開了。
瘋子左右擺動,周楊把他鉗制在地上,要奪走那把斧子的一剎那,瘋子掄起斧頭砍在了周楊的左腹,血瞬間殷出來,透過衣服滴落在地上——
瘋子大笑了幾聲跑了,我驚恐地跪坐到周楊身邊,鄰里看到也都跑過來……
周楊被送到村裡唯一一個診所里,大夫進了裡屋給他縫合,他在裏面待了很久,我怕得渾身發冷,手心卻汗**。
不知道過了多久,周楊出來了,唇色有些發白,精神倒是很好。
他說就一點皮外傷,不用擔心,大夫說最好去鎮上再消一消毒。
我問大夫:「沒消毒嗎?沒打破傷風嗎?」
周楊拉住我說:「當然打了,就是這裡消毒設施不全,怕感染,我再去鎮上的醫務所好好消一下毒就好了。」
大夫一臉困苦相地告訴我:「南河要發大水了,得儘快!」
聽到這,我的心頭霎時一涼,我拉住周楊,告訴他我要和他一起去,他不允許,但沒時間推搡了。
鎮上離這兒並不近,天已經很晚了,沒了通往鎮上的專車,我借了一個電動三輪載着周楊,到半山腰遇到一大批群眾,有個人喘着大氣攔住我:
「南河要發大水了,有的房子恐怕要塌了,大家都往山上跑,你怎麼還下去?」
周楊從後面拉了拉我說他應該沒事兒,不要再下山了,很危險。
鎮診所的大夫是個老前輩,我應該可以確定他不會很快離開。
我把車開得又快了些:「水不是還沒淹過來嗎,大水發過來不知道要在山上待幾天,你的傷感染了更危險。」
那天的我們像犯了大罪的囚徒,任命運擺布。
天色是昏黑昏黑的,越靠近山底風卻越大,整個山鎮像一頭巨大的猛獸要將我們吞噬,鎮上的民眾一波接一波向山上跑,眼前儘是兵荒馬亂……
我不管不顧地衝到南坡,鎮診所大開着門,我衝進門,發現老大夫倒在了地上,我把老人家扶起來,周楊沒有坐在三輪車上等我。
他走過來也幫我一起攙扶着老大夫。
我問老大夫:「緊急的藥箱,還有刀傷需要的葯在哪,我幫您拿上,現在先送您出去。」
我和周楊把老人送到南坡上,有人來接應,然後拿着喇叭對坡下喊:「快走了,緊急撤離了,南河要發大水了!」
我不管不顧衝到坡下,準備跑進屋拿藥箱。
轟轟隆隆的一悶響——
眩暈得不清醒的意識里,還是能感覺到有一個人死命把我護在他懷裡。
周楊撐在我身體前面,我們兩個蹲在一個狹小的角落,房梁斜立在我們面前,擋住了其他塌落的重物,地上的水剛沒過腳踝……
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臉,伸手撫過他的肩膀、手臂、後背……試圖檢查他有沒有受傷。
「林漫,這時候耍流氓不合適吧?」
我一點都笑不出來,聽着他略顯艱難的喘息,又開始止不住地抽泣。
我問他:「你的傷口是不是很疼?」
「還好。」他說,「都說不讓你來了,如果你出不去,你知道我會有多自責嗎?」
我搖着頭對他說:「對不起,周楊,對不起,都是因為我……」
他費力地伸手撫上我的臉:「你別哭啊。」
空氣冷而潮濕,地上的水已經蔓過小腿腹,渾身冰冷直至骨髓。
周楊把頭搭在我肩上,我靠着牆,斷斷續續昏睡到一束光從縫隙里照進來……
「林漫,我愛你。」
我們四目相視——
我笑了笑,認真地告訴他:「我也愛你。」
「咱倆要是早點認識就好了,最好是青梅竹馬,然後我肯定義無反顧地娶你。」
我說:「你少來,這輩子你必須對我負責。」
「對不起,本來你可以很幸運的,卻攤上我這樣一個人。」
「和自己的初戀結婚有什麼不幸運的?」
他笑了,還是那樣好看,那樣從容,彷彿此刻沒有經歷任何病痛。
我們在那裡待了19個小時,冰涼的水一直埋到我的腰線。
以前簡單的日子太多,從不曾想過還有這樣的磨難,直到感覺死神離自己很近的時候,才發現原來一切都那麼脆弱易變,我們是被鞭打着跪在了命運面前。
我祈求着,祈求着……
直到聽見外面有人在呼喊,老大夫告訴村裡的人我們還被困在山下,村大隊還有熱心的村民帶了工具,挖了三個小時,把我們救了上來。
周楊發了熱,還好隔天就退了熱,在我面前蹦噠了兩下,告訴我他的傷也沒大礙,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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