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里嬌氣萬人迷》[嬌里嬌氣萬人迷] - 第10章 紅包

溫嬌嬌面上裝得鎮定,心裏卻是一波又一波的冰寒。

就在前不久,她知道自己誤會了鳴夏。就在剛剛,鳴夏知道誤會了她。

兩人為什麼都不直接問出來,都只把傷疤留在心裏,捂到化膿,捂到無可救藥,捂到徹徹底底走上兩條永不相交的平行線。

鳴夏有他少爺的矜持與驕傲,他無法對一個有好感的女孩子直白問出來你有沒有拿那串珍珠翡翠項鏈,那樣會顯得他很小家子氣。

溫嬌嬌有她的自卑與怯懦,她無法像一個世家女孩子有底氣地站到喜歡的男孩子面前質問,質問他憑什麼那麼看待她。更深的潛意識裡,溫嬌嬌明白,她確實窮酸。

在相似的大雨里,半年前她被打包扔出李家,現在李鳴夏在王家門前無語淚流。

大雨一遍遍地沖刷在鳴夏的身上,他僵直地站在那裡。眼前浮現一幕幕往昔場景,嬌嬌淺笑着撲進他的懷裡,嬌嬌在鞦韆上挖着奶油雪糕吃得像一隻小花貓,嬌嬌向他撒嬌要養那隻小狗。

可是,嬌嬌不要那隻小狗了,她也不要我李鳴夏了。

他承認,他矛盾又彆扭。他瞧不起嬌嬌窮酸偏要裝出活得還可以的模樣,窮就窮裝什麼裝。他嫌惡嬌嬌對上流社會他們司空見慣的事物露出大驚小怪的模樣,那樣顯得她很低端。

可是,他貪戀嬌嬌跟在他身後,目光一直追隨着他,會用塞牛奶、送各種手編小飾品或者殷勤地看着他來表達愛意。她雖然很多不會,在知道他喜歡喝湯後,一直積極地在和廚娘學習。

為了陪他去滑雪,她練習時把膝蓋都磕腫了;為了守護夜裡發燒的他,她一夜未眠。自己有時候對她說些過分的話,她也完全不在乎的模樣,只會更緊的靠過來。

這簡直就像是縱容,縱容他對她肆無忌憚。讓他產生一種錯覺,無論他怎麼對待她,溫嬌嬌總是愛王唯青,會更愛,會地久天長。

可是,她抽身的時候那麼快,一點留戀都沒有,只剩下他在原地打轉,到處找已經消失了的溫嬌嬌。

把嬌嬌驅趕出去後,他當即就後悔了,可是唯青和二哥在旁邊站着,他不能承認自己被一個壞女孩俘虜了。他被激將得到國外找菲菲,每天收到嬌嬌的照片和慰問的話語,他心裏是竊喜的。

他決定,不管周圍人怎麼想,等他把國外的事情忙完,他就公開與嬌嬌的三年戀情。那串珍珠翡翠項鏈本來就該是給嬌嬌的,到時候也無須再向嬌嬌討要回來。

他已經下定了決心,按耐着對嬌嬌信息的回復,他想嬌嬌到時看他回頭一定會喜不自禁,他每天興高采烈地幻想着他回到嬌嬌身邊後,嬌嬌的神態或舉動,嬌嬌可能會說些什麼,會不會興奮到落淚。

他在國外每天看着嬌嬌新發的照片,雀躍地等待着即將回國的時候,一天一天數着時間。直到某一天嬌嬌沒有發信息,也沒有照片,他焦慮地等待着,從早到晚寢食難安,直到刷出王唯青的朋友圈,嬌嬌在他的懷裡,笑得溫婉。

那一瞬間對他而言,如同五雷轟頂。

現在,嬌嬌不要他了,嬌嬌在哄騙他離開。新到的跑車裡陸陸續續下來人,王唯青,劉天,還有其他幾位玩得比較好的朋友。

在眾目睽睽之下,李鳴夏一向驕傲的膝蓋彎了下來,這是他第一次向父母以外的人下跪。

「嬌嬌,我知道,好像應該按照你說的那樣去做。我回到那場訂婚宴,與菲菲走完全部流程,感謝四方來客。

可我,總覺得你在哄騙我。如果按照你說的來做,我們以後就一丁點兒關係也沒有了。

我不要,我只是有點驕傲,又有點粗心,做事情或者處理感情不太成熟,總是想當然。你應該告訴我我哪裡做錯了,教我改啊,你不能只扭頭就走,你這樣很不負責任。談戀愛也不是人人天生就會的啊。」

新來的幾位友人面面相覷,他們知道溫嬌嬌舔了李鳴夏三年,但不知道她已經舔成功,甚至舔到李鳴夏對她下跪的地步。他們更不知道的是,王唯青在短短數月間已經在溫嬌嬌面前跪了無數次,求他的嬌嬌,求他的寶寶不要離開他。

李鳴夏跪在大雨里,跪在青石板上,祈求溫嬌嬌的原諒,祈求溫嬌嬌的垂憐,祈求她不要驅趕他到另一女孩子身邊。

他心裏難過又害怕,他忐忑地等待着嬌嬌對他的審判。只要嬌嬌說,鳴夏,我和你走,你與菲菲的訂婚中止吧,他無論怎麼樣,哪怕要被唯青與爸爸打得鼻青臉腫,他也會帶着嬌嬌走。

他有一點點自信的,嬌嬌追了他三年,她與唯青才在一起三個月,她選他的可能性更大。

大雨傾盆里,溫嬌嬌說,「你走吧,鳴夏,去你該出現的地方。」

他的世界一下子坍塌了。

他轉而撲到唯青身邊,大叫着,「唯青,我與嬌嬌只是因為誤會而分開,現在誤會解除了,看在我們是好友的份上,你把嬌嬌還給我。」

李鳴夏清楚,只要唯青願意放手,嬌嬌身邊空下來,他一直積極表現,就總還可以破鏡重圓。

唯青早已被傭人的傘撐得不沾一滴風雨,他尚未開口,劉天先一步譏笑出聲,「鳴夏,你不必求他,他與嬌嬌不過是一紙協議的男女朋友關係。」

這句話令鳴夏的臉放出光亮來,他興奮得有些不正常,「真,真的嗎?」他把希冀的目光投向唯青、嬌嬌。

唯青的臉瞬間就黑了,看到唯青的臉色,鳴夏就知道劉天說的是真話。他再次祈求地望向嬌嬌,可是窗帘飛舞里的嬌嬌看起來那麼遙不可及,她說,「一開始是協議,現在不是了,我喜歡唯青,我們在談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

唯青的臉有難掩的喜色,鳴夏卻只覺得萬念俱焚,劉天沒有講話,只慢慢悠悠地打開手機,調到最大音量,一段錄音在漸小的雨聲里清晰無比。

王唯青說,「我們打個賭,我三個月就會讓溫嬌嬌愛上我。給她最浪漫的一切,給她最需要的財富,等到她泥足深陷的時候,再狠狠地推她一把。之前做過一次,但總覺得不夠過癮,這次一定要把她打擊得再也沒有心力回到這座城市。」

因為憎惡情緒濃重,唯青最後的幾句話甚至有些失真。

王唯青的臉一下子變得青白交加,他有些急切地想要解釋,卻看見他的嬌嬌已經軟了身子趴在了地面上。他的心一下子揪緊,三步並作兩步地往二樓沖,李鳴夏、劉天接連往裏面快步跑去。

剩下的幾位好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其中一位說,「這瓜有點大,三個人啊。」

另一個接話說,「好狗血,我喜歡。」

還有一位接話,「說不準是四個人呢,我看劉天跑得也挺快。」

被錄音里唯青的話語刺激得氣血上涌,本來溫嬌嬌以為哪怕真到了這揭開真相的一日,她也能頂得住。

可是,這三個月來的細心呵護,三個月來的點點滴滴,三個月來的相親相愛,王唯青已經走進了她的心裏,成為她生命里不可抹除的深刻印記。

她記得,唯青後山晨跑後給她帶回的一束野花,上面綴着清晨的露,淡而清幽的香;她記得,唯青上下學堅持接送她,就為了更多些與她相處的時間;她記得,唯青把冬瓜鴨架里的鴨架全部撥到她碗里,笑着說自己的小豬要快快成長。

她保留着唯青送給她的每一張紙條,她回憶得起唯青在她耳畔說下的每一句愛語。唯青給她一幕牆的高跟鞋,唯青照顧她的家人,唯青跪在她面前祈求她不要離開。

她的衣櫃里,滿是唯青贈送的高檔禮服,家裡鞋架上,擺放的全是她的各式各樣的鞋子,姐姐笑說唯青在把嬌嬌當做小蜈蚣精,有一百雙腳要穿鞋子。整個別墅,四處放着讓她喜歡的裝飾和精緻的小物品,都是唯青特意為她準備的。

還有那一面牆壁的蜜桃水。

這些都是假的嗎?

明明,明明自己已經主動要求喝青檸水,暗自下定決心只要唯青真心待她,她一定會好好與唯青在一起。

可是,這些居然又是一場戲弄!唯青與她說要結婚一起生三個孩子時,心裏一定在笑話自己不知廉恥地居然點頭答應吧?唯青抱着她祈求她不要離開時,一定在為自己的演技自鳴得意吧?唯青做那些浪漫的舉動,看着她全部接受時,心裏一定在暗自嘲諷你怎麼配吧?

天哪,自己居然再次被唯青欺騙了。

溫嬌嬌被這些混亂的往昔場景與猜想刺激得一陣暈眩,不受控制地癱倒在地。

等她迷濛地將醒未醒時,她發現她的床邊圍了一圈的人,有家庭醫生,有唯青、鳴夏與劉天,還有幾個有點熟悉的面孔,甚至顧菲菲也在這裡。

顧菲菲穿着一身絳紅色的紗裙,美麗高貴,氣質優雅。

溫嬌嬌迷迷糊糊地聽到,顧菲菲聲嘶力竭地喊,「李鳴夏,老娘弄裂你。你個爛東西,以為老娘稀罕與你訂婚是吧?一而再,居然中場又跑了,我的面子往哪裡擱!」

「我不管,你趕緊回去向賓客道歉,向我父母道歉,說你不能人道,不能耽誤我幸福!」

「要不然,你就趕緊安排個人和我私奔。老娘才不要被你再甩一次。無論如何,這次必須得是我拒絕這場訂婚宴,一人一次很公平。我要是再和你定第三次婚,我就直播吃屎!」

可能王唯青等人也是第一次看到顧菲菲如此不顧形象,幾人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顧菲菲訓斥李鳴夏,對李鳴夏推推攘攘。

李鳴夏就站在那兒隨便她推擠,眼睛直愣愣地注視着床沿的方向。他看見嬌嬌的眼皮有些浮動,然後一雙有些迷茫卻璀璨的眼睛睜了開來。

他忙不迭地撲到床邊,要握住嬌嬌的手,可是唯青搶他一步,把他推擠走了。

他與唯青兩人看着,嬌嬌把手直直地伸向劉天,有些虛弱地說,「帶我走。」

他與唯青兩人恐慌到極點,他們都感覺嬌嬌在離他們遠去,他們想上前攔住劉天,不要他帶走嬌嬌。

可是醫生說了,不能過於刺激嬌嬌,她心神被刺激得厲害,得先順着她。他失了魂魄一般看着劉天用被子裹住嬌嬌,嬌嬌長長的微捲髮從被子里漏出來,她精巧的臉埋進劉天的胸膛。

劉天喊了兩三個僕人幫他撐傘,聯繫着劉家的司機在最短時間裏把保姆車開過來,把裏面的全部座椅都放平,甚至他有點挑釁地看着王唯青說,「把蜜桃水也準備幾罐放進車裡,讓家裡的醫生待命。」

為什麼不是看着他說呢?在劉天的心裏,自己已經被徹底驅逐出嬌嬌的心裏,已經不配成為劉天的競爭對手了嗎?這個認知讓李鳴夏無限難過,他甚至有點無措的,有點茫然的,異想天開地祈禱着眼前的一切是一場壞的夢。

等他一覺醒來,嬌嬌趴在他的床沿,忽閃着明亮的眼睛,小聲喚他,「鳴夏,鳴夏少爺,李小夏,起床啦。」

他愣在原地,唯青卻跟在劉家的保姆車後,在雨夜裡跑了出去。唯青也傻了,人怎麼可能追的上車呢?開車去啊,開跑車去追啊。

哦,為什麼不去追呢?因為沒有意義,因為嬌嬌不要他們了。嬌嬌剛剛說要劉天,她不要他與唯青了。

嬌嬌不要他兩了。

為什麼這麼痛苦?為什麼心痛得要壞掉了?明明誤會解除開了是一件好事啊,嬌嬌不是二哥說的小偷,不是唯青描述的另有所圖的女孩子。這說明,他李鳴夏沒有愛錯人啊,他年少的青春熱戀給了一個很好的女孩子。

為什麼自己要那麼固執與傲慢呢?為什麼一定要覺得得是菲菲姐那樣的女孩子才能配得上自己呢?我比嬌嬌優越些什麼嗎?我的財富是李家的財富,我與嬌嬌讀的是同一所高校。

甚至,我還不如嬌嬌。嬌嬌在那樣的淤泥里能夠考上這個學校,換成我,我能做到嗎?我生活優渥,沒有特別多的煩心事,父母愛護我,哥哥們罩着我,這麼美好的環境里養出來的我才上了頂尖的高校。嬌嬌呢?從小就開始打工貼補家用,一直在失去自己的爺爺奶奶外公外婆,一直努力地想要帶着家人走出山村。

難怪,嬌嬌比我聰明,所以她才能玩弄我在股掌。你看,她給我的感情說不給就不給了,明明追了我三年,放棄的時候就像刀斬麻草一樣果斷,而我呢,我陷在嬌嬌編織給我的夢境里,一直蘇醒不過來。

可是,怎麼辦,自己已經陷到嬌嬌的網裡了。明明知道不該再次訂婚宴中途跑掉,可是自己還是跑出來了。明明知道她現在已經與唯青在一起,可是自己還是有幻想嬌嬌可以再次回到他身邊。

直到現在,他的卧室門還會留有一條門縫,以前嬌嬌偷偷溜進來親他,他覺得煩,但他其實每天都在悄悄期待那個時候的到來,嬌軟的帶着甜香的唇印在他的臉頰,他享受嬌嬌在小心翼翼地愛他。

他也有準備許許多多的蜜桃水,他以前對嬌嬌喜好了解不充分,可他知道錯了有在積極認真地改正。可是不能怪他,他是金貴的小少爺,一向都是周圍人圍着他轉,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去留意別人的喜好與情緒,他的成長環境不需要他做這些。

如果嬌嬌不主動和他講,他一輩子也不會知道嬌嬌喜歡些什麼討厭些什麼,他就是這樣的人啊。他與唯青又不一樣,唯青的媽媽天天國際飛,去拍電影,去做節目,他的爸爸也長期駐紮在國外做工作,僅有的親子時光里,他還得和姐姐爭寵,他特別會觀察人的情緒,一點一滴感受得都非常敏感。

從小到大,他雖然大部分時候表現得生人勿進,但只要他想要一個人親近他,就沒有不成功的。

不過,那又如何呢,唯青也被嬌嬌丟棄了。

等李鳴夏開車載着顧菲菲離開王家,下山的坡道上他看見了失魂落魄地走着的唯青,臉色蒼白,西裝被雨淋透了,在稀里嘩啦地滴水,看着很可憐。

自己呢,可能也不比唯青好到哪裡去吧。

旁邊座位上的顧菲菲一直沒有再講話,她一向非常懂禮儀,知道什麼時候可以說話,什麼時候不可以說話,什麼時候做些什麼,什麼時候就當一個隱形人。她確實是世家非常好的結婚對象。

嬌嬌美麗,脆弱,經常哭泣,有些時候會很瘋狂,做些超出常規的事情,做大家族裡的媳婦的話,哪哪兒都不合適。可是,她的愛是濃烈的,讓人無時無刻不感受到,自己存活在世上對她是一件無比重要的事情。

他把這樣的愛弄丟了。前不久他怪唯青,怪他在耳旁時常講嬌嬌不是真心愛他,他怪二哥反覆強調讓他找一個配得上他身份的女孩子。

現在他知道唯一該負起丟失嬌嬌責任的是他自己,是他虛榮,貪戀身邊人對他未來婚姻對象的認可,是他做事不當,有誤會不及時去查明白,當時只要多查一查監控就能清楚真相了,那串項鏈就不會成為橫亘在他心裏的一根深深的刺。

是他,一切都是他的錯。

他對顧菲菲說,「我送你到機場,我會給你安排一個男模陪同,你在機場發個朋友圈,所有人就知道你顧菲菲把李家小少爺甩掉了。」

顧菲菲的眼睛明顯亮起來,「帥嗎?」

「男模,你說呢?」

顧菲菲的表情明顯雀躍起來,她甚至從手拿包里拿出化妝品開始補妝,一路上哼着歌,等她看見機場登機口等她的那位男模,控制不住地尖叫起來,「李鳴夏,你的模特公司太會選人了吧?這是帥嗎?這是超級無敵帥,這是叫日月失色的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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